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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杀人奖金               倪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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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18 11:55:1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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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奖金

  华灯初上,这正是一天之中,城市街道上最热闹的时候,几条主要道路,塞满了形形式式的行人和车辆,这是一个有着数百万人口以上的大城市,自然有着各种各样的市民。当中有几多是好人,几多是坏人,在外表上,就完全看不出来。

  一辆黑色的名贵房车,在一间戏院门口停下来,一个中年绅士,挽着一个珠光宝气的妇人走出车厢后,穿着制服的司机,将车子驶走。

  这该是一对名流夫妇了吧?

  然而,当这对“夫妇”,走进戏院的经理室后,那“贵妇人”迅速地除下身上的皮草,珠宝和假发,并在皮包中取出男装衣物换上。他原来是一个男子。

  他并且以十分纯熟的动作,用一具无线电遥控器,打开一扇暗门,那暗门是一张放得极大的明星海报。他踏进暗门,门后是一道光线十分柔和的通道。

  他才一跨进去,便听到一个声音问:“什么人?”

  那人停了一停,说:“区的李特。”

  “欢迎,欢迎,请进来,你是最迟的一个了。”

  “我在十多公里的路途上,不断躲避着那些像猎狗一样的警员!”李特悻然地说着,“任何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安然到达,已经是奇迹!”

  “别发牢骚了,李特先生,这里每一个人,来至此处的情形,和你都是大同小异。为了对付大家的共同敌人,我们必需聚会一次,你也同意的。”那声音继续说:“快进来,所有闻名已久的朋友都在等着你。”

  李特大踏步向前走去,一直来到另一扇门前,他又取出那具无线电遥控器。

  门打开来,李特走进去。

  那是一间陈设得极其华贵的房间,里面的家俬,全是乳白色镶金边,十八世纪法国宫廷式设计,正当中,一盏极大的水晶吊灯下面,是一张圆桌。

  那张圆桌相当大,桌旁放着八张椅子。五张椅子上都已经坐着人。李特向前走去。来到一张空椅前,也坐了下来。

  当李特坐下来后,席间已有六个人。

  李特向其余五个人打量了一下,那五个人他自然都是熟悉的,但是他们却绝少有碰面的机会,是以李特只是向他们略点了点头。

  李特心想:这是一次大集会。

  这的确是一次大集会。

  参加会议有七个人,召集人是本市黑社会组织,走私贩毒集团,以及种种不法份子所推举出来的一位大亨:甘八爷。

  甘八爷究竟叫什么名字,已经没有人知道,人们所知道的是他曾经在法国的外籍兵团中当过副司令。谁都知道法国的外籍兵团中最多不法份子,甘八爷居然能在这种军队中当副司令,他的神通,自然也不问可知。当他离开外籍兵团时,同时带着一批极大的财产来到本市。

  表面上他是一个退休军人。但实际上,自从来到本市后,不出几年,许多犯罪组织,便已操纵在他的手上。

  除了甘八之外,其余参加会议的人,都是来自世界各地,全是各地犯罪组织所推选出来的顶尖儿人物。正因为他们的身份极其特殊,如果他们几个人齐集本市的话,那一定会惹起警方注意。所以他们秘密启程,李特甚至不得不假扮成女人!

  李特坐下来不久,另一扇门自动打开来,一个身躯微胖,但是一眼望去,便给人极其雄伟感觉的大个子,出现在门前。

  那大个子约莫五十上下年纪,国字脸,目光炯炯,穿着一件长衫,手中抓着一根一尺长短的棍子,缓步走进来。

  那大个子才一进场,坐在桌旁的几个人,便一齐站了起来,叫道:“八爷。”

  甘八的气势,的确与众不同,他缓步走着,一面摆手令众人坐下。众人坐下后,心中却不免觉得奇怪,因为在甘八的后面,还跟着一个人。那人的身子高而瘦,头上戴着一顶帽子,穿着一件乾湿褛,竖起了领子,又戴着一副黑眼镜。

  那瘦汉子的脸面,根本没有人看得清。

  那汉子和甘八一齐来到余下的两张空椅子面前。甘八摆了摆手,说:“请坐。”

  那瘦汉子居然不客气,一声不出,大模大样地就坐下来。他戴着黑眼镜,别人根本瞧不见他的目光注视着什么人。

  可是这时,每一个人的心头,都觉得在那副黑眼镜后面,有一对阴森森的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令人感到心头生寒。

  从各地赶来参加会议的人,绝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每个都是无恶不作的犯罪份子,现在居然也会觉得心头生寒。由此可知那个瘦汉子的神情,是如何阴森了。

  他们心里都在问:这家伙是什么人?

  他们未曾开口,甘八已坐下来,咳嗽了一声,说:“大家都来了,很好,更好的是,我们这次的集会,绝未引起警方的注意。”

  他讲到这里,停了一停,续说:“也未曾引起我们的死敌木兰花的注意。”他舒了一口气,似乎颇为这件事感到高兴。

  “肯定么?”有人问。

  “肯定,我们可以详细地讨论一下,如何为可以杀死木兰花的人定下报酬,也就是说,各位可以拿多少钱来,作为杀人奖金!”

  众人沉默了片刻。

  李特首先发言:“要谈到杀人奖金,首先要讨论的,应该是如何杀人,谁去下手,用什么方法达到目的,才是重点。”

  “关于这一切,”甘八用手中的短棍敲了敲桌子,“都不必讨论,因为将会由我的朋友负责。”接着又向他身边的瘦汉子指了指。

  众人的目光再度集中在那个汉子身上。

  “请问,他是什么人?”

  “各位别问他是什么人,我敢向各位保证,他绝对有能力替我们除去眼中钉,问题在于各位肯付出的代价是多少。我个人,可以代表本市的大小组织,付出一百万美金这个数目来,各位如果也提出相同的数目,那么这位先生便肯动手了!”甘八缓缓地说着。

  可是,甘八的话说来虽然平静,却引起了会场一阵骚动,每一个人都交头接耳,有一个人叫道:“要七百万美金,开什么玩笑?”

  “有一半数目,我就去解决木兰花了!”李特站了起来,不屑地望着那瘦汉子。而那瘦汉子自始至终,一动也不动。

  那瘦汉不但身子不动,连他被帽沿、黑眼镜、大衣领遮去十分之八的脸上,似乎也没有一点表情,他像是一尊石像一样!

  甘八望定了李特,说:“你再说一遍。”

  “有一半数目,我就愿意去解决木兰花了。”

  “各位可同意由李特去做么?”甘八再问。

  “同意!”

  “李特是好枪手,由他去做好了。”

  “李特一定可以做得到的,他最善于化装。”

  看来,与会的人都赞成李特去杀木兰花。他们赞成李特去干这件杀人的勾当,倒不仅是因为可省下一半杀人的奖金,而在于他们对李特,十分有信心。

  李特有好几样绝技,是世界著名的。第一,他精于化装术,扮起女人来,活龙活现。第二,李特的枪法高超。

  李特能够爬上犯罪份子高位,并不是偶然,那是靠他在四天之内,除去十二名穷凶极恶的劲敌所奠定的地位。

  而且,李特来到本市,警方和木兰花,根本不知道,种种条件凑合起来,李特毫无疑问,应该是除去木兰花的最佳人选。

  “可以的,”甘八讲得更缓慢,“但是,李特,你需要多少时间办成这件事,要有日期,因为有木兰花一天,对我们的活动,都是极之不利,早前商议好的计划,都无法展开,所以,你的行动,要越快越好!”

  “给我七天时间!”李特爽快地回答。

  甘八望向众人,大家都表示同意。

  甘八手按着桌子,站了起来,说:“好,各位请在本市,接受我七天的招待,希望各位能带着好消息回去,会议结束了,有人要发言么?”

  在众人的沉默中,只听得那瘦汉子用一种十分阴森的语调说:“我有话说。”

  “请讲。”

  “七天之后,如果再要我动手的话,代价要加倍。”那瘦汉子仍然坐着,冷冰冰的声音,像是从一具机器中发出来一样。

  “朋友,”李特笑着,走到那瘦汉子的面前,有点挑战的意味,“你赚不到这笔钱的,你从什么地方来,还是回到什么地方去好了!”

  瘦汉子连望都不望李特,站起来,转过身去。

  李特勃然大怒,猛地一击桌子。“我在和你说话!”

  甘八一伸手,按住李特的手臂,冷冷地说:“李特,在本市里,全是我的好朋友,你想不给我面子?还是不放我在眼内?”

  李特呆了一呆,缩回手来。

  瘦汉子却若无其事,像什么事也未发生过一样,慢慢地向暗门踱去,用无线电遥控器打开暗门离去。

  李特望着他的背影,心中仍不免悻然。

  甘八拍了拍他的肩头,说:“李特,事情不简单呢,你可要什么协助么?我一定尽量配合。老实说,这家伙要的价钱,实在太高了。”

  “这家伙是谁?”

  “我也不清楚,”甘八摇了摇头,“他是我在义大利西里岛,黑手党总部中坐第二把交椅的朋友,钱面吏马介绍来的,他曾经有过两次辉煌的暗杀纪录,一次是一个国家警察总监,另一次,则是一个国家的元首,都是在无可能的情形下完成。”

  “那算得了什么?”李特嗤之以鼻,“我要两柄实弹大左轮,还要木兰花住处附近的地形图,我并且要保持单独行动。”

  “好的,你立即可以得到这些!”甘八按下对讲机的掣钮,将李特需要的东西,吩咐下去,不到五分钟,就有人将东西送来了。

  李特接过东西,和与会的每一个人握手。

  每一个人都向李特说:“祝你好运。”

  李特通过暗门,走了出去。

  十五分钟后,一个“贵妇人”到了戏院门口,“她”按了按袋中的无线电话,在不远处的一辆房车中便收到讯息。

  司机开动车子,到了戏院门口,载着“贵妇人”驶到一间酒店,“贵妇人”在一间华丽的客房中,住下来。谁也没有去留意这个“贵妇人”有什么不妥,本市每年有十多万游客,像这种上了年纪的贵妇人,更是多得不可胜数,谁会留意。

  是以,半小时之后,那“贵妇人”变成了一个清洁工人模样的人,从楼梯走下来的时候,也没有引起人注意,李特是从边门走出酒店的。

  他沿街走着,一直到了一辆停在路旁的电单车。李特只花去十多秒钟的时间,便发动了这辆电单车的引擎,向前疾驰而去。

  那辆电单车当然不是李特的,对李特而言,骑走一辆不属于他的电单车,那等于一个普通人拉开一只未曾加锁的抽屉一样容易!

  电单车很快便离开市区,一直向郊外方面驶去。

  李特已经在地图上了解过木兰花居住的地方,并且根据那详细的地图,研究过周围的环境。枪杀两个人,这确实太简单了,还可以得到三百五十万美金。更重要的是,他除去了木兰花姐妹,附近七大城市的犯罪组织,都要卖他的账了!

  李特的心情十分轻松,虽然他也知道木兰花,穆秀珍,这两个年轻的女子,能够名震寰宇,自然有着非同凡响的能耐。

  但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她们又怎能想到有一个人正骑着电单车,风驰电掣一样地赶去杀她们呢?李特有点后悔,刚才说的七天时间太长了!

  他应该说:你们等着我去杀了木兰花就回来。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他的气概不是更非同凡响了么?

  李特想得有点飘飘然,但是他究竟不是初出茅卢的人,在将要到达木兰花住所的时候,他又全神贯注,留意起来。

  木兰花的那幢房子,渐渐接近了,底层有灯光露出,屋子中有人!李特故意将电单车的声音开得十分响,“扑扑扑”地驶过去。

  在驶出了百多公尺后,他停下电单车,将车子放在路边,转过头,步行着,向木兰花的住所接近,他的行动,简直像一只猫一样……

  **    **    **

  客厅中,光线十分柔和。

  天气已相当冷,窗子大部份关着。唱机上播着悠扬悦耳的音乐,木兰花坐在沙发上,微闭着眼睛,仔细欣赏着。

  那是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穆秀珍其实不喜欢这种音乐,最好换上一张热闹的爵士音乐唱片,但是又怕受木兰花责骂,所以显得有点坐立不安。

  因此,当那一阵吵耳的电单车“拍拍”声,自远而近传过来,破坏了音乐气氛,令得木兰花不由自主,皱起眉头时,穆秀珍反而有点幸灾乐祸。

  电单车声渐渐远去,穆秀珍并没有听出有什么不对头,但是木兰花突然坐直身子,说:“秀珍,可能有人要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穆秀珍睁大眼睛,望着木兰花。

  她甚至想走过去,摸摸木兰花的额角,看看木兰花是不是在发热,否则,何以无原无故,说有人要来对自己不利。

  “刚才那一阵电单车声,你听到吧?”

  “当然听到,那又怎样,车子已远去了。”

  “秀珍,你太粗心大意了,我却注意到,车声是在远去后,突然停下来的。而车子在经过我们的屋子时,声音也大得异乎寻常,若不是存心吵人,这种声音是不正常的,那人一定想我们不留心,以为车子远去,他是弄巧成拙了!”

  “你说车子停下了,怎知道不是到我们的邻家去的?”穆秀珍仍然不服气。

  “我也注意到,我估计车子在一百公尺外,秀珍,离我们的住所一百公尺,有别人住吗?快将所有的灯,一齐熄了!”

  穆秀珍不能不信了,她跳起来,以最快的动作,将客厅中所有的灯,一齐熄去,木兰花已和她一齐上了楼梯,来到二楼的工作室中。

  木兰花立时启动一具电视机,萤光幕亮起来,木兰花不断地转动着钮掣,电视画面上,不住地出现着她住所四周的情形。

  自从“夺命”一事之后,木兰花知道,由于她们维护正义之故,所树立的敌人,也越来越强,是以她们的住所,更需要严格的保护。

  所以,她安装了十二组电视摄像管在房子的四周。这十二组摄像管,能使木兰花在电视画面上,看到了屋子四周的一切情形。

  没有多久,木兰花固定了一个按钮。

  这时,在电视上出现的,是围墙的一角。一个工人打扮的男子,正要偷偷地走进来,到了围墙的脚上,站住了不动。

  到了这时候,不由得穆秀珍不佩服。

  她竖起大拇指,在木兰花的面前幌着,说:“你真行!”

  “其实没有什么秘诀,只要你肯细心留意每一件看来微不足道的事情,你总会发现其中可能有一点不寻常之处的。”木兰花平淡地回答。

  穆秀珍叹了一口气,这番话听木兰花说来多么容易啊!但实际上,却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那个穿着工人装的男子,这时已取出一节半尺长的棍子来,一节节地拉出来,直到棍子尖端的子,到墙头。

  动机很明显,他是要爬进围墙来!

  “兰花姐,我们怎么应付他?”

  木兰花注视着电视画面。在电视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这个男子脸面,但是木兰花却认不出那个是什么人来。木兰花认得李特,但这时的李特已经过化装了。

  “秀珍,给他一点小苦头吃吃。”

  “不捉住他么?”

  “给他吃一点小苦头,他会知难而退的。”

  “遵命!”穆秀珍兴致勃勃地打开抽屉,拿出一枝弹弓来。那是小孩子用来射鸟的东西,穆秀珍拿在手中拉了一拉。

  她又找到了一粒和波子一样大小的紫色圆弹,放在弹弓上,她出了工作室,到了另一个房间中,从房间的一个窗口中,可以瞄准那人将要爬上来的墙头。

  穆秀珍伏在窗口,等着。

  过了半分钟左右,那人的头部便已在围墙上慢慢地露出来,可是一露出来,立即又缩了回去。穆秀珍心中,暗骂了一声。

  过了不多久,那人的头部又慢慢地升上来。

  在那人的头部慢慢向上升起时,穆秀珍也渐渐拉长弹弓瞄准,等到那人的头部完全露出来后,穆秀珍突然松手。

  那紫色的圆弹子“飕”地一声飞出去,齐齐整整地射中那人的眉心,弹子爆开来,一股深紫色的液汁,立时溅了那人一脸。

  那种深紫色的液汁,其实于人无害,但是当它溅入一个人的眼睛时,便会刺激眼睛,使得双眼发生一阵剧痛。

  同时,那种紫色,是一种特殊配方的染料,沾上皮肤后,任何漂白剂都不能洗净,必需经过三个月之久,它才会慢慢地褪去。

  那人一被射中,双手一松,人已跌下去。

  这时候,在穆秀珍“哈哈”的笑声中,李特心头的惊骇,实在是难以形容的,他双眼剧痛,泪水逆流,什么也看不到。

  可是,他却绝不敢在原地停留,人从围墙上跌下来,跌得他疼痛非常,但是他还是一跃而起,盲目地向前奔跑着。

  直到奔出了百多公尺,他眼中的刺痛未止,但至少已可以看到一些东西,他才找到那辆电单车。

  后面不见有人追来,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伸手在脸上一抹,就着月色一看,手上全是紫色!

  李特不禁呆住了,他自然知道那种紫色,是没有法子用任何漂白剂洗去的。他来的时候,脸上的化装很浓,只希望那种紫色的染料,可能由于脸部的化装,不沾上他的脸孔。他必需尽快赶回旅店去,洗去脸上的化装,看看情形究竟如何。

  但是像他现在那样,一脸紫色,比舞台上的大花脸还要可怕,他有什么办法可以回到酒店去呢?他甚至不能进入市区,不能遇到任何一个人!

  不论怎样,他更不敢再在木兰花住所附近耽下去,是以他跳上车子,向前驰去,由于他不敢再经过木兰花的住所,是以他向前疾驰而出,一直到前面有了岔路,他才转道,折回市区,这样,他已绕了将近七、八公里远路了。

  在将到市区时,李特扯下了一只衣袖,包住了头脸,这样子当然是十分惹人注目的,但总比满脸紫色好得多。

  他将车子抛弃在离酒店相当远的地方步行到酒店,这时已经是午夜了。在李特的犯罪生涯中,可以说从来未曾试过像现在这样尴尬。

  他在酒店的旁门中等了等,看清楚没有人,才闪身而进,等到他掩上楼梯,打开门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冲进浴室。

  他打开水喉,用力地擦洗着脸部,脸上的化装全被洗去,但是他希望的事,却没有发生,他的脸上,如印象派的图画一样,有着一大圈深紫色。

  李特苦笑着,走出了浴室,颓然坐下来。

  他心中沮丧,但是也加深了他对木兰花的愤恨。如果不能将木兰花除去,那么他是绝没有办法带着这样一张印象派的脸孔去见甘八和别人的,他更没有法子去见那个瘦汉子!如果他就此偃旗息鼓,溜回自己的地头去,那结果也不会好多少。

  因为人家都会猜到他已败在木兰花手上。

  所以李特咬着牙,他必需再干!

  李特必需卷土重来,这一点,是木兰花未曾料到的。

  木兰花不是神仙,她之所以往往能料事如神,那是她根据已知事实,演绎或者归纳,因而得出结论的原故。她不知道要偷进墙来的人,乃是在犯罪组织中极有地位的李特,是以她便不知道那人受了这样的挫折之后,非要再来不可。

  由于木兰花并不知道七大城市的犯罪组织首脑,都已齐集本市,共同商议对付她,所以她也全然未曾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们如常地睡觉。

  然而李特却翻来覆去,未曾好睡。

  第二早上,当木兰花姐妹起身练功的时候,李特也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李特没好气地抓起电话,从电话中传来的,是一个阴森的声音,李特立即认出,就是那个瘦汉子,那瘦汉阴恻恻地说:“李特先生,昨晚的结果怎么样?”

  “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李特的手不禁有些发抖。

  “别紧张,如果你已经尝试过,认为没有可能成功的话,可以让给我来做,成功了由你占功劳,我只要收钱就可以了。”

  李特心中一动,问;“你要多少?”

  “七十万。”

  “不可能!”李特“拍一地放下了电话。

  可是不到半分钟,电话铃又响了起来。

  仍是那个瘦汉子;“李特先生,迟一天,数字便增加七分之一。我每天呈上,将都会打电话给你,等候你的回答!”

  那瘦汉子不等李特回答,便收了线。

  李持本来想对看电话,将对方臭骂一顿的,但是对方收线收得快,他卸失了这个机会。他楚看一肚子的怒意,重重地放下了电话。

  但是他即立即冷静了下来,同时,一连串的问题,也浮上了他的心头。他住在这里,只有他的司机,以及一个伙伴两个人知道。

  这两个人全是他的亲信,是绝不会出卖他的。

  那么,这瘦汉子是怎么知道的呢?

  如果那瘦汉子是由跟棕而得知他的住所的,那么,极有可能,自己的狼棋相,也已落入对力的眼中了!李特想到这里,再也睡不下去了。

  他翻起身,取过了无线电联络器连连地按看。

  十分钟之后,房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李特仿看女人的声音。虽然在惨败后的恶劣情绪中,他还未曾忘记他自己这时的身份,是一个“贵妇人”!他跳下床,拉开了门,这样说看。

  进门来的两个人。一个看来是风度十足的绅士,另一个则是司机,这两个人,是李特的左右手,当他们一瞧见李特的时候,他们全呆住了。

  李特凶恶狼棋地道;“别间我的脸是怎么一回事!”

  “是!”两人都答应看,

  可是他们的目光,即无法离开李特的脸,李特愤怒地转过身去,问道;“昨天晚上,在我离去之后。可有人跟踪我?”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李特在房中打看转,足有五分钟之久,才停了下来。

  当李恃停下了脚步,再转过身来之际,他面上那种凶狠的神情,再配上他深紫色的厨色,柠恶之情,实是笔墨难以形容的!

  连他的两个得力手下,见了这等情形,也不禁心寒。

  那两个手下后退了一步,李特狠狠地道;口你们不必怕,我要你们替我准备几样东西,在一小时之内,要准备妥当!”

  “是。”

  “替我准备两枚榴弹--是经由榴弹枪发射的那种,和一柄榴弹枪。一李特夹回地跟看步,“你们可能办得到么?”

  “这个‥‥可是可以的,但一小时‥....”

  “你们尽量快做到。”

  “是!”两人立时转过身去,向外走了出去。李特的面上现出了十分狠毒的神色来,他紧紧地握看拳头,重重地擂在桌子上,有了榴弹枪,他可以在相当远的距离兴理木兰花的住所。

  两枚爆炸力特强的榴弹,是足可以将木兰花的住屋全部毁去的了,他必须杀死木兰花,要不然,他就再难在匪徒中立足了。

  “我一定做得到的!”他又重重地一争,击在桌上。

  又是黄昏了。

  李特提看一只长方形的手提箱,化装成为一个中年绅士,离开了酒店。他面上的深紫色,虽然经过化妆,但仍然隐隐地可以看出来。

  这是一家十分高贵的酒店,对于住客的一切,都是绝不干涉的,所以李特化装成多种不同的人进出,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出了酒店,转过了街角,便有一辆车子,驶到了他的前面,他上了车,沉声道;“照我们预定的路线驶去,直驶到木兰花的家门前。”

  “是。”那司机答应了一声。

  车子迅速地向前驶去,穿过繁华的市区。进入了黑暗的郊区。李特的心中,仍不免有点紧张,这次他硬来的计划是不是会成功呢?

  照说,两攸有耆高度爆炸力的榴弹,射中了屋子,那是可以连整幢屋子都破坏的。但是事情是不是真的那样简单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话,那瘦汉子怎开得出那样的大价?由于木兰花威名太甚的原故,李特竟越来越觉得胆怯了起来。

  他甚至想命令司机开回酒店去了!

  但是,他想到那瘦汉子的电话,想到自己如果不能杀害木兰花,那便等于不能在犯罪组织中混下去,他的“事业”也就完。

  所以,他咬紧了牙关不出声。

  车子离木兰花的住所渐渐近了,当车子来到了离那幢精致的小洋房,只有十来码的时候,他沉声道;“停下,别弄出击音来。”

  车子无声地停下,李特打开手提箱,取出了榴弹枪,装上了榴弹,将车窗除下,举起了榴弹枪,架在窗口上,伸手去扣枪机。

  木兰花的屋中亮看灯,她在家中,看来,只要手指一拉下去便大功告成了,然而,就在他手指一紧间,坐在司机旁的那个人,李持的助手之一,突然转过身来,在李特还未曾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之际,“拍.一地一声向,一副手铐已铐上了他的右腕。

  李特陡地一征,双手一松,榴弹枪跌了下来,跌进了车厢中。他还想再挣扎,那司机也已疾转过身,扑了过来。重重的一拳,击向他的下领!

  那一拳4F得李特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他口角流看血,软瘫在车座上。那司机除下了帽子,冷笑看道;“认识我么,李先生?”

  李特睁开了眼睛,他的一双眼珠,几乎夺眶而出。

  “高翔!”他绝望地叫看。

  不错,那司机正是高翔,而这时,已将自己和李特铐在一起的那个,也不是李特的两个部下之一,而是一位高级酱宫。

  “李特,你被捕了,罪名是什么,你也该知道了,”

  李特在极度的沮丧之余,又感到极大的愤怒,他的两个手下,是绝不会出卖他的,而他的行动又是如此之秘密,高翔是怎样知道的?

  一定有人出贾,而且可能是那个瘦汉子!

  那家伙妒嫉自己成功,竟然向警方告密,自己虽然被捕,但是这个消息,还是非传出去不可,这个消息传出去,自然便有人对付这家伙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问道:“谁告的密?”

  “没有人告密。”高翔冷笑一声,“只怪你行事太不小心了,你的两个手下,竟然动念头到军械库去偷武器,他们的成绩不错,但是自动摄影机部摄下了他们的样子。全市警探立即奉命跟棕,发现了他们的所在,但是倒也有出乎我们意料之外的事,那便是你,李特先生,竟然大驾在本市,你是怎么来的?我不得不惭愧我们的工作做得太差了。”

  “哼,你是在代他掩饰。”

  “代谁掩饰?”高翔反倒觉得奇怪。

  “那瘦汉子,那职业凶手,是老八请--”

  李持讲到这里,突然想起,自己在一时气愤之下,讲得太多了。而等他突然中止之际,高翔的心中,已经起了极大的疑惑!

  他自然知道李持口中的“老八”是什么人。而李特又是邻埠地位十分高的犯罪份子,照这样情形来看,不市以及邻近地区的犯罪份子,似乎正在秘密进行看一项相当大的阴谋,并且还有一个秘密的职业凶手被请了来,目的当然是对付木兰花!

  高翔心念电转,但是他面上卸不动声色,只是耸了耸肩.道;“也许是吧,随便你自己去猜想好了。”

  高翔说得似乎十分轻松,但是事实上,他的心情,劫是相当沉重,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严重得非比寻常。在那一刹间,他甚至考虑过故意放走李特,让李特去对付那个秘密凶手,以造成匪徒的窝里反!

  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因为他知道李特是一个极其危险的犯罪份子,如今好不容易在人证物证俱全情形之下就逮,是不能轻易放过他的。

  跟在他们车子后面的几辆满载酱员的车子,也早已到达了,高翔吩咐了那瞥官几句,由那位营官,先将李特带回娶署去。

  高翔又留下了八名警员,守在木兰花住所的附近,他自己则提看那支榴弹枪,向木兰花的住所走去,在铁门外站定了按铃。

  跳跳蹦蹦出夹开门的是穆秀珍。她一见高翔,便笑道;“好啊,你为什么那么久不来?咦?你这是干什么?去打仗啊?”

  “说来话长,兰花呢?在么?”

  “她不在,”穆秀珍一嘟嘴,也不开门。“你回去吧。”

  “秀珍。别开玩笑,我有要紧的事。”

  “哎--”秀珍伸长了舌头,向他做了一个鬼脸,一.谁和你开玩笑,门还没有开,就急急忙忙问兰花姐,你来看看我,就不行么?”

  “行是行的,”高翔并不生气,笑嘻嘻地回答,“就是怕你看得多了,你那位马先生,便会不高典,所以在下不敢。”

  “叮!”穆秀珍红看脸,也笑了起来。

  高翔催她开了门,和她并肩走看,道;“秀珍,什么时候请喝喜酒啊,若是你嫁了人,兰花一个人,一定更寂寞了,是--”

  高翔的话还未曾讲完,穆秀珍突然一弓身,同时,扭住了高翔的肩头,将高翔的身子,向前直摔了出去,一抨”地一声撞开了门,跌进了客听内。

  木兰花正坐在沙发上,一时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条地站了起来,高翔跌在地毯上,叫道;“这样对付客人么?”

  “谁叫你胡言乱语?”穆秀珍赶了进来。

  高翔站了起来,向她做了一个鬼脸,穆秀珍兀自气呼呼地叉看腰,高翔道;“好,如果你不向我道歉,那我就不对你讲我来这里的目的。”

  穆秀珍是好奇心最强的人,她一听得高翔这样说法,立时搔起头来,道;“好,算是我不对,你也照样摔我一下好了。”

  高翔和木兰花两人,都笑了起来。

  在笑声中,高翔将手中的榴弹枪,放在咖啡几上,道;“兰花,你看到了没有?刚才,有人在十五码之外,持耆这枪,要向你们的住所发射。”

  木兰花的秀眉,略略一扬,道;“是么?”

  “这个人,竟是李特。”

  “唤!”木兰花挺了挺身子,“是他?”

  “是的,而且根据李特的话听来,一直处在幕后的大头子现在也开始出面来对付你了,可能有许多各地的首恶份子正在本市集议对付你。”

  “嗯。”木兰花托住了下颚,“我记得你说过,许多犯罪集团都要对付我,他们甚至于肯对能够将我杀死的人,提供一笔很大数目的奖金,是不是?”

  “根据李特口风,他们的确请了一个人来。”

  “什么人?”

  “不知道,李特称他为瘦汉子。”

  木兰花又沉默了片刻,道;“那是不通的,如果他们请了人来,为什么不由请来的凶手下手,而要由李特来下手呢?”

  一那还不知道,我赶回去审问李持,兰花,你要小心些!”高翔的聋音之中,充满了至诚的关怀,他重复看;“兰花,你要小心些。”

  “谢谢你,我会小心的。”木兰花站起身来。

  高翔来到了门口,但他仍有点依依不舍,他又道;“你不要到警局去和我一起审问李特么?”

  “不用了,我得准备应付凶险的局面。”

  “那也好,一有了结果,我立即和你通电话。”高翔挥看手,慢慢地向外走了出去,自己关上铁门,登上车子,驰了开去。

  他留下来看守木兰花住所的瞥员,仍然留着。

  高翔走了之后,木兰花只是缓缓地在客厅之中腰步,一句话也不说,穆秀珍也跟在木兰花的后面走看。但是她是一个绝无耐心的人,她才走了六七步,便已不耐烦起来,道;“兰花姐,我们怎么样对付他们?我想起来了,昨天那个家伙,也是想来杀我们的。”

  木兰花仍是不出声地蹊看。

  穆秀珍一跳;跳到了一张沙发上,举起手来,道;“昨天的那个人,可能就是请来的职业凶手,他吃了亏,李待便自告奋勇了。”

  木兰花仍然不出声。

  “兰花姐,”穆秀珍又大叫,“你说我分析得可对?”

  木兰花站定了身子,冷冷地道;“不对!”

  穆秀珍正在与高采烈地大发议论,忽然被木兰花浇了.一盆冷水,不禁大是沮丧,道;“不是?那么他是什么人呢?”

  木兰花并没有回答她,这令得她更不自在。

  木兰花又来回艘了片刻,才道;“秀珍,这次事情真的十分严重。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在这件事未曾彻底解决之前。一切必须绝对听我的话。”

  穆秀珍摊了摊手,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个瘦汉子么P兰花姐,我看--”

  “秀珍!”木兰花厉声喝看,打断了穆秀珍的话,“刚才我讲的话,你可做得到?如果做不到的话,那么,我先送你离开本市!”

  穆秀珍忙摇手道;“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不想离开本市。我可以做得到的,我不一直在听你的话么?是不是?”

  穆秀珍讲到这里,多少感到有点委屈。

  木兰花叹了一口气,道;一秀珍,匪徒不断地要找我们的麻烦,我们生活在极度的危难之中,一不小心,就有危险发生的!”

  “是的,我知道。”穆秀珍十分懂事地回答。

  “那就好了,从今天晚上起,我们就离开这屋子,到那两间石屋去,你是知道那两间屋子的,是不是?”木兰花问。

  “我知道。”

  木兰花吸了一口气,那两间石屋,屈于一个小小的农场的,平时有两个老年人在打理看,但他们也不进那两间房子,他们更不知道农场的主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女黑侠木面花和穆秀珍,连高翔也不知道她们准备了这样一个所在的。

  这两间石屋的地势相当高,在石屋中,以长程望远镜来观察,是可以看到她们住屋的情形的,要逃避暗杀,那实在是一个好地方。

  木面花又道;“在事情未曾了结前,你不能和超文通电话,因为我们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去了何处,包括高翔在内。”

  穆秀珍有点为难,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

  接着,她们两人便开始行动起来,她们在衣橱申取出了两个面目和她们相似的橡皮人,灌了气,使橡皮人保持着半躺半坐的姿势,将之放在床上,开亮了床头灯,拉好了窗帘。

  然后,她们再经过化装。这化装使她们的容貌看来略有改变,这是她们每次到那两间石屋去时的化装.她们并不使用车子,是打开了后门。翻过了围墙掩出去的,她们在黑暗中走了没几步,立即便发现屋子旁有替察在守护着。

  木兰花示蕙穆秀珍伏下身子,她们藉着灌木丛的掩遮,避开了两个酱察的耳目,越过了公路。拐进了一条小路,向前迅速地走去。

  走出了半哩,她们又伏了下来,直到确定了后面绝没有跟棕者之后,她们才继缤向前赶路。当她们到达之后,那两个老年工人早已睡了。

  她们自己打开了石屋的门,木兰花一面吩咐穆秀珍准备配有红外线观察镜的长程望远镜,一面拿起了电话,拨着瞥察局的号码。

  电话接过之后,木兰花叫高翔听电话,等了约莫两分钟,高翔的声音传来了,木兰花立即道;“高翔么?我是兰花。”

  “兰花,这家伙什么也不肯说。”

  “这在我意料之中,李特并不是小匪徒了。”

  “但是,他有两个手下,看样子会露出口风来的。”

  “高翔,我和秀珍两人,已经躲起来了。”

  “是么?你们躲在什么地方?”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将保持每天和你联络,还有,在我屋子旁的警员,请你命令他们撤退,以免暗杀者不敢上门。”

  “兰花--”

  木兰花并不知高翔再讲了些什么,因为她已收了线。她转过身来,道;“秀珍,你也打个电话给马超文,免得他以为未婚妻失了棕。”

  穆秀珍红了脸,道;“兰花姐,我不打!”

  “傻女,害什么羞?别说得大多。”

  在穆秀珍打电话给马超文的时候,木兰花凑在已架好的望远镜前,向下看去。她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的住所,和那条公路。

  公路上相当冷清,看来,今天晚上李特被捕,是不会再有什么新的事情发生的了,她望了一会,便在床上,躺了下来。

  穆秀珍已打完了电话,也在床上躺下。

  两人沉默了片刻,穆秀珍才道;“兰花姐,我们怎么办?就一直在这里躲下去么?”

  “这里不错啊,像世外桃源一样。”

  一.兰花姐,你不将计划讲给我听,我是住不下去的!”

  “好啊,你竟威胁我?我可以将计划告诉你,我的计副便是等。”木兰花翻了一个身,顺手在床头拿起了一本小说来。

  “等有什么用?”

  “等的作用大着哩。我们如今,对于敌人方面情形,可以说一点也不了解,那是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如今我们躲起来,沉住气等着,敌人一定到处找寻我们,敌人既然找寻我们,那么他们就一定不免要暴露了目标。那时候形势就改变了,变成了我们在暗,敌人在明,那就容易对付了。”

  木兰花笑着讲完,又道;“明白了么?”

  “兰花姐,办法倒是好的,可就是气闷了些。”穆秀珍不高兴地说。

  “那也只好忍受一下气闷了,但是当敌人在远程望远镜中出现的时候。看看他如何行动,那也是一种十分有趣的事情。”

  穆秀珍无法同意,但她也无法可施,她打了一个呵欠,也顺手拿起了一本小说来看,其实,她什么也没有看进去,只是在胡思乱想。

  李特被捕的消息虽然警方未对外公布,但是也传了开来,很快地,便传到了有关的犯罪份子的耳中,他们不约而同地,一起来到了密室。

  密室的圆桌旁所坐的人,和第一次会议时一样,只不过少了李特,李特已被捕了,这使得大家的心中,大是揣揣不安。

  因为李特也可以算得是暗杀专家,但是出师不利,已经被捕了,李特可能供出这个会议的参加人的一切来,那就更麻烦了。

  所以,每一个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那瘦汉子的身上。

  一个人首先问道;“暇,老兄,现在你该出马了;”

  那瘦汉子劫冷冰冰地道;“要我出马是可以的,但是既然事情完全被你们弄糟了,那么,我要的代价,自然也大不相同了。”

  “你要多少?”座间几个人齐声问。

  “我要一百万美金。你们自己去分摊好了。”

  几个人一起站了起来,对瘦汉子怒目而视。

  瘦汉子面上的神情,如同雕刻的石像一样,一动也不动,而他仍然戴着那副漆黑的黑眼镜,也根本看不出他眼中的神色如何来。

  他冷冷地道;“这是我吃亏的价钱,本来。审方根本末加注意,我们要杀的对象,也不作预防,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讲到这里,停了一会,又发出了两下令人毛发直竖的冷笑声。“可是你们卸舍不得出钱,相信了李特的妄言,将事情弄得一团糟!”

  他狠狠地一凿桌子,发出了一.碎”地一声,霍地站了起来。那瘦汉子的全身都散发着一种极其阴森的气息,他陡然站起,自有一股慑人的神态,令得本来站了起来的几个人,卸不由自主坐了下去。那瘦汉子再冷笑一声,道;“如今又要我来收拾残局,困难增加了万倍,这是最少的数目,我看你们该在五分钟内作出决定,现在该离去了,还等警方来围捕么?”

  圆桌旁的众人,虽然全是一等一的犯罪组织头子,但是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他们卸也不免相顾失色,惊惶万状,难以掩饰。

  过了一会,才有人道;一我们如何付款?”

  “你们开支票好了,我信得过你们。”瘦汉子例嘴一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令人不寒而栗,“到如今为止,还没有什么人敢赖我的钱。”

  那瘦澳子的话,使得人人都想到他绝不是在出言恫吓!

  圆桌旁的几个人互相望了一眼,各自取出了支票簿,道;“我们按人头分配,但是我们开的是期票,如果到时木兰花不死,我们是止付的。”

  “可以。一瘦汉子满不在乎,“你们开一个月期好了。”

  一时之间,只听得吱吱的签支票声。几乎是在支票才一交到r,瘦汉子的手中,墙上突然有一盏红色的灯,亮了起来。

  八爷首先站起,道:“警方有人来了,李特这小子出贾了我们,保持镇定,我们可以安然而退,各位离开此地之后,请立即离开本市!”

  他引着众人,在另一扇暗门之中,退了出去。那扇暗门,是直通进戏院中的。戏院中正在放映电影,黑暗之中,谁也未曾察觉多了几个人,更没有注意到那些人又从太平门中,走了出去。

  连率队前来的高翔,也没有注意自戏院中走出来的人。

  李特仍然没有招供什么,他一言不发。但是他的两个手下,即说出了李特假扮妇人前来本市,在戏院面前下了重的事实。

  进了戏院之后,李特是去作什么,他们也不知道。

  高翔也相信他们两人不知道,同时高翔也可以断定,李特来到了本市,到了那戏院,一定是和别人来会面的,所以他立时带了五名干练的探员,来到了戏院中。

  他才踏上戏院大堂的石阶,一其暗藏的电视摄像管,便已将他的行动,传到了警戒室中,而警卫按下了一个掣,会议室中的红灯亮起,各人也开始撤退了。

  高翔向经理室走去,他带来的人,分布在外,他一脚踢开了经理室的门,室中只有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后面,吃惊地站了起来,面有怒容,道;“什么人?”

  “警方人员。”高翔直冲了进去,手中的手枪,已指住了那名经理,“我不信你不认得我,我们不必再做戏了,他们在哪里?”

  “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就算你是医方人员,我们这里是缴纳营业税的正当娱乐场所。你凭什么可以冲进来?”

  高翔冷笑一声,道;“你是经理么?”

  那人道;“是,我请你出去!”他伸手向门外一指。

  高翔“哈哈”一笑,伸手在经理的肩上一拍,道;“老友,你怕办不到这一点了,李特已什么都供出来了,暗门能瞒得过我么?”

  高翔其实并不知道暗门在什么地方,他甚至不能肯定是不是有一扇暗门在?那只不过是他的猜想。但同样的,李特是不是招供了,他的对手也是不知道的。

  那经理早已奉命拖延时间,是以他仍然摇着头,道;“我不明白你在讲些什么?什么人是李特?他招不招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好的,我要搜查。”

  “有手令么?”

  “当然有!”高翔将搜查令重重地放在桌上。

  然后,他一招手,五名干探一起走了进来,不到十分钟,暗门便被发现了,高翔领先,冲了进去,到了会议室中。

  可是这时候,秘密会议室中劫已一个人也没有了。

  他们很快地又发现了另一道暗门,又循着通道向前走去。

  突然之间。他们听到了“

  ”的枪声,高翔陡地停下步来,推开了前面的一扇门。

  当他推开了前面的那扇门之后,枪声更是簧耳欲聋!

  但是高翔卸并不害怕,只是啼笑皆非。.

  推开了那扇门后,他到了戏院中。银幕上放映的,正是一套西部片,英雄在大战印第安人,枪放之不已,枪声正是从银幕上来的。

  高翔苦笑了一下。他所要找的人,已经全部逃脱了!

  他站在那间外面写着“职员办公室”的门前,他并不希望还有人留在戏院中,是以他准备退回去,但他刚缩了缩身子,肩头上便麓得一阵辣辣的疼痛;

  他中枪了!

  真的枪在放射时所发出的声音,经过灭音器之后,本来就只是轻微的“扑”地一声,再在银幕上发生大枪战时放射,根本什么也听不见!

  高翔之所以未被射中要害,赏是因为他未曾将那扇门全部推开,他的身子,始终有一半被门掩着,而且,他正好准备退开去,身子已经挪了一挪之故。

  他立时伏倒在地,在他后面的一个探员立时道;“什么事,高主任?”

  高翔吸了一口气。道;“我受伤了,凶手还在戏院中!”他一面说。一面向子弹射来的方向,他看到了一个瘦长的人影,正走出太平门。

  高翔立时以左手拔枪。

  然而,当他拔枪在手之后,那个人影已经消失了。

  “快去包围太平门,”高翔立即吩咐。

  两名探员立时退了出去,但高翔对此,实在不抱看什么希望。

  当他被另两人扶看,退到了会议室坐定之际,心中只觉得极其骇然!

  他并不是骇然于自己的中枪,而是骇然于凶手的胆子之大,在退到了戏院中之后,居然还在座位上。向自己射击!

  这样一个大胆的凶手,而又根本不知他的底细,要对付他,不是太难了么?

  两名探员再扶看高翔退到了经理室,立时召救伤车,大队酱员也已开到,可是在戏院中的观众,劫始终不知道发生了这样惊险的事!

  高翔被送到了医院中,取出了子弹,他中弹的地方并不是要害,他是没有生命危险的,但是他劫也不得不在医院中住了下来。

  方局长和瞥局的高级酱官都轮流来探视他,高翔要求方局长设法和木兰花联络,将qD己受了伤一事,通知木兰花。方局长答应了。

  但是在离开了医院之后,方局长卸没有法子做到这一点,因为他不知道木兰花在什么地方?他找不到木兰花,当然也没有法子将高翔受伤的消息告诉木兰花了。

  而高翔希望木兰花知道自己受伤的用意:是希望木兰花会因之和他通一个电话,那么,他就可以告诉木兰花,一干不法份子请来对付她的一个凶手,是一个极其危险,腿大得异乎寻常的人,木兰花应该十分小心地去防止他的暗算!

  但是,既然没有人知道木兰花的住处,高翔的那一番忠告,当然也无法传到木兰花的耳中,事赏上,木兰花根本不知道高翔负了伤!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所住的小农场,幽静得像是世外桃源一样,木兰花似乎完全不理会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像是一心一意准备在这里长住下去了!

  木兰花可以心如止水地住在农场中,穆秀珍卸是做不到这一点了。第一天,她勉强地涯了过去,心中已在不断地咕咕媲嗯。

  第二天,她更是坐立不安,木面花故意不去理踩她,因为木兰花知道,如果一理睬她的话,那么她一定会提出不再在农场中住下去了。

  穆秀珍发了半天的牢骚,得不到木兰花的同情,熬到了下午,她忽然安静了起来,不再出声“”,只是守在望远镜前面观察看。

  而且,她还将观察到的结果讲给木兰花听。

  她看到大队警员和方局长一起来过,方局长在门口等了很长的时间,才命两位啻员越门而入,那两个督员是狼狙退出的。

  两个瞥员中的一个,看样子还受了点轻伤!

  那自然是他中了屋内的埋伏之故了。

  方局长离去之后,屋外留下了十来名瞥员在看守。但是到了傍晚时分,那十来名警员,卸都撤走了。到了夜色蒙陇之际,她们所住的附近,便变得十分冷清了。

  穆秀珍问道;“兰花姐。你说,想杀我们的那家伙,今天晚上会不会找上门来下手?”

  “谁知道。”木兰花只是懒洋洋地回答。

  “你|.”穆秀珍张大了口,可是她只讲了一个字,便住了口,木兰花也己转过了身去,她向看木兰花的背影,做了一个鬼捡。

  从下午起,她的心中便有一项决定,这时,她更是决心实行这项决定了,她的决定是,今天晚上,趁木兰花熟睡之际溜出去!

  她不赞成大兰花稳重的办法,她要去找那个企图杀害她们的人,先将对方消灭,然后自己才能安枕无忧:像如今那样躲起来不敢见人,就算成功了,讲出来也羞人,这算是什么英雄好汉?所以。穆秀珍不再说什么,天一黑,他便上了床。

  当然,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春,等到木兰花也上床的时候,她还没有睡羞,木兰花望看她笑了一笑,叫道;“秀珍!”

  穆秀珍有点心虚,也陪耆笑道;“什么事?”

  “秀珍,世上最蚕的便是自作聪明的人,是不是?”

  “嗯--”秀珍的心中打了一个突,木兰花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呢00难道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计到?不,那是不可能的!她又笑了一下,但是胡笑得十分之尴尬,道;“是的。”

  “希望你不是那种人!”木兰花又道。

  穆秀珍的心头坪坪乱跳了起来,难道她员的已知道了么e@自己可是一点马脚也没有露出来啊,她一定是故意这样试探自己的,自己可不能心虚!

  她装看十分镇定,道;“当然不是!”

  木兰花笑了笑,也就躺下来就寝了。

  穆秀珍等了好一会,心中才算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她以为她自n]绝未露出破绽来,事实上,自从她在当天下午,态度突然转变之际,木兰花已经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只不过木兰花卸料不到当夜就寝之前,自己用话点醒她之后,穆秀珍仍然会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未露破绽,照旧实行的。

  事实上,严格来说,穆秀珍并不是完全照她原来的计划行事的。她原来计划在半夜偷偷地爬起身来,偷出农场去的。

  但是,在未到半夜之前,她卸睡看了。

  而且,她这一觉,睡得十分之沉,所以,当她一觉醒来,陡地想起自己还有一件大事未曾做之际,连忙起身来去看床头的夜光钟时,几乎叫了出来。

  已经是清晨五点钟了!

  “糟糕!”她心中暗叫了一声,也不免犹豫了一下,向对面床上的木兰花张了一张,木兰花正在睡看。穆秀珍吐了吐舌头,轻轻地站了起来,轻轻地推开了门。

  这些动作,她做得上分成功,居然没有发出声音来惊醒了木兰花,这实是十分难得的事情,木兰花因为一直在诈睡,监视看穆秀珍,一直到子夜一时才睡去的原故,是以这时她也睡得相当沉,反倒给了穆秀珍一个溜走的机会!

  穆秀珍轻轻地推开门,闪身出去,又轻轻地将门掩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忙不迭地向前奔去,卸不料踢到了一块石头,痛得她抬起了一只脚。又不敢叫出声来,一只脚在地上跳之不已,跳了几下,又踏中了一只大花猫的尾巴!

  那大花猫正在好睡,忽然被穆秀珍踏中了尾巴。“咪呜”一声怪叫,直窜了起来,将穆秀珍吓得跌倒在地上,心中骂了千百声“死猫”,“病猫”,一瘟猫”....

  她坐在地上好一会,听得四周围仍是没有声音,才又站了起来,再松了一口气,慢慢地向前走去,当她翻出了农场的篱芭时,她像是逃出了囚笼的犯人一样,张大了双臂,想要呼唤,在她将发出声音来的一刹那,她省起自己是万万不能出声的!

  等她连忙收住声音时,气窒了一窒,身子也一震,小农场本来是在山上的,篱芭外面,便是山坡,穆秀珍的身子一霞,一个站不稳,便已顺看山坡地滚了-下去,一直滚下了三四十码,总算才抓住了一株矮树,止住了下落之势。

  若不是抓住了那株小树,她可能一直滚下去,滚到山下的公路上去,那时,她一定是免不了要受伤的了!穆秀珍勉力站了起来,气得在自己的头上,重重地打了两二一下,以责罚她自己的鲁莽。然后,循耆小路,慢慢地走到了公路上。

  等到她在公路上站定的时候,天色仍然十分黑,她也直到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计划,其实一点也不能算得上是计划。

  第一,她根本什么也没有带出来。

  第二,她身上所穿的,甚至还是一件睡衣。

  第三,她离开小农场,是为了去寻找敌人的。可是,她卸一点线索也没有,人海茫茫,是哪里去找要杀自己的敌人去?

  穆秀珍的心中,不禁购蹈了起来,她是应该回到小农场去么?当然不,好不容易溜了出来,如果回去的话,以后还有机会么?在那小农场中等敌人现身,那真叫人气闷死了,什么也没有,不会上家里去的么?没有线索,去找高翔!

  高翔不是抓到了一个叫李特的人么?他一定有线索的!

  穆秀珍一想到这里,重又兴高采烈起来。

  她沿看公路.迅速地向前奔看。

  幸好这时,郊外的公路上没有车辆经过,要不然,人家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姑娘,穿着睡衣,在相当寒冷的凌晨,在公路上奔跑,一定会将之当作神经病的了。

  穆秀珍一口气奔到了家门上,她根本末曾带钥匙,于是她便翻过了铁门,好在家中的那些“陷阱”。她自己是全知道的。

  在穿过小花园之际,她发现有几处机关,竟已被人破坏了。穆秀珍某了一呆,但是这现象抑并没有引起她太大的疑心。

  因为昨天下午,她曾在望远镜中,看到过两个酱员爬进自己的住所,又狼猥退出的情形,穆秀珍并不是没有脑筋的人。她的毛病是在于不肯用她的脑筋去多想一想。她一认为那是那两个瞥员所为,便不再去设想第二个可能了。

  她来到了门口,一推门,门卸并没有锁上。

  门没有锁上,这是没有可能的,木兰花离去的时候,是将门锁上的,为什么这时一伸手,门就被推了开来呢?唔,一定又是那两个警员。

  穆秀珍仍然未曾好好地去想一下,她推门走了进去。

  这时,已是清晨六时了。

  在冬天,这时候正是黎明前的一刹那,也就是天色最黑暗的时刻,穆秀珍一进门,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她摸索看向前走出了两步。

  突然之间,她站住了。

  在那一刹那间,她并不是看到了什么,也不是碰到了什么,而是她闻到了一投十分辛辣的姻味,那是土耳其的烟味!

  她和木兰花两人都是不吸姻的,那两个酱员?这次穆秀珍卸知道这个味不是那两个酱员留下来的了,因为即使那两个瞥员在进屋子的时候,曾经吸食过土耳其姻的话,那么,姻味也绝不可能在屋中留下,达十六小时长久而不消散的!

  穆秀珍立时想到;这屋子中有人来过!更可能的是,这人还在这屋子之中!

  穆秀珍陡地紧张了起来。

  她仍然看不见客厅中的一切,但这是她自己的家,客厅中的一切陈设,她是熟悉的,她记得进门之后,走了三步,那么,再向左跨出两步,就应该有一张沙发。

  她必须先在沙发后面躲起来,以观动静。

  她连忙向左跨去,跨出了两步,她伸手一摸,摸到了沙发的扶手,可是,也就是在她摸到了沙发的扶手之际,她卸忍不住尖声叫了起来!

  正有一条手臂,搁在沙发的扶手之上!

  那也就是说,沙发上坐看一个人;

  而她胡还准备躲在那张沙发之后!

  穆秀珍只尖叫了一声,沙发上的那人便出声了,在黑暗中听来,那声音更是极其阴沉,道;“小姐,我可曾吓看你了?”

  穆秀珍止住了尖叫,她心中大是尴尬,啼笑皆非,但是她卸是个从不肯在口头认输的人,她“哼”地一声,道;“谁怕了,你是谁?”

  她一面说,一面向后退出了一步。

  那声音又道;“你最好站定了别动。”

  穆秀珍道;“为什么?”

  她讲出了那三个字,才觉出自己的这个问题,实在是极其可笑的。果然,那声音又道:“我手中有枪,小姐,它可以制你死命。”

  “啊,你!”穆秀珍叫了起来,“你就是那个凶手。”

  “是一那声音十分阴森,“而你,就是木兰花小姐,对么?久仰你的大名,但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相见,即是想不到的。”

  穆秀珍;“我不是--”

  她只讲了三个字,眼前突然二兄,那人已按亮了沙发的一盏座地灯,在灯光乍亮的那一瞬间,穆秀珍几乎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在几秒钟之间,她的视力便正常了。

  她向沙发上看去,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

  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很瘦,个子很高,穆秀珍从来也未曾见过一个如此阴森的人。事贸上,穆秀珍可以说看不清那人的脸面。

  因为那人穿看一件大衣,衣领竖起,又戴看一顶帽子,帽沿压得十分低,而又戴看一副暗红色玻璃的眼镜,将他的脸遮去了十之七八!

  但是纵使看不清那人的脸,那人的一切,也都给人以十分阴森的感觉。他的那副眼镜,一定是红外线镜片,是可以使人在黑暗中视物的。

  也就是说,穆秀珍在未曾推门进入客厅之际,那人是早已知道的了!

  那人的手中,则执耆一柄样式十分奇特的枪。

  那柄枪的样子有点像驳亮,但是枪口卸又粗又短,而且,枪口像是蜂巢一样,竟有耆九个孔,那可能m竺柄效能极高的火箭枪;

  穆秀珍苦笑了一下,她是计钊逃出小农场来找敌人的,如今,敌人总算已在眼前了,然而敌人出现在她的眼前之际,竟会如今这样的情势,却是她想不到的。

  “你不必举起手来,”那人阴森地道;“我相信你不会有抵抗能力的。刚才你的话未曾讲完,你不妨继缤向下讲去。”

  穆秀珍勉力定了定神,又故意笑了起来,只不过她的笑容卸并不镇定,反倒十分尴尬,她道;“我不是木兰花。”

  那人似哑呆了一呆,但是他随即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穆秀珍了,秀珍小姐,是不是?你不是木兰花,一样难逃我手的,我受了委托,人家出了巨额的奖金,要我杀木兰花,做大生意,总得有点赠品的,是不是?而你,就是赠品了!”

  穆秀珍怒道;“哼,你以为我说我不是木兰花,是因为怕死么?我不是木兰花,便不是木兰花,你是吓不倒我的!”

  那人冷笑道;“你的勇气不错,我等了半夜,等到了你,总算也不虚此行了!”他一面说,一面已慢慢地举起手中的枪来。

  穆秀珍突然大叫了一声,身子向后倒去,突然向旁一滚,拉起了一张小茶几,正抛中了那张沙发!

  但是,那长瘦子的身手。卸是十分矫捷,当小茶几抛中了那张沙发之际,那长瘦子早已一跃而起,跳上了餐桌,居高临下了!

  穆秀珍扭动了那张小茶几。再向那张沙发上看去,才知道对方早已离去了。她连忙一个翻身,然而,在她还未曾看清那人已到了何处之际,“嗤”地一声,一件物事激射而至,在她的耳际擦过,射在地板上。穆秀珍连忙侧头看去。

  插在地板上的是一枝尖针,那针有三面锋棱,每一个锋棱上,全有者一个凹槽。当穆秀珍望过去的时候。正看到每一个凹桧上,都有一滴深棕色的液汁,在向下跌来,穆秀珍不由自主地又向旁滚出了一步,尖声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特制的武器,这针的射程,可以媲美长程来福枪,而那三滴毒液,足够杀死三头强壮的犀牛,你还要再乱动么?”

  穆秀珍这时,也看到对方是站在繁桌上的了。

  她身子躺看不动,心中劫在急速地转看念,她沉看地一笑,道;“这武器的威力,似乎不小,可惜你的眼界贸在太差了。”

  “我的眼界差?”那人桀桀地笑了起来,“我可以射中一只飞行中的苍蝇!”

  “吹大气!”穆秀珍不屑地撇了撇嘴。

  她是在拖延时间,寻找机会。那人站在餐桌上居高临下:用这样的武器对看自己,自己看来,是一点机会也没有的了。但如果自己躲到餐桌下面去呢?

  躲到餐桌下面去,不但可以使对方失去了目标,而且还可以掀起钱桌来,将整张桌子压在那人的身上,反败为胜!

  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滚到餐桌下面去!

  那人冷冷地道;“我不必使你相信,如果你再敢妄动的话,那么我就要向你发射了。”

  “咦,”穆秀珍扬了扬双眉,“我不是你的“赠品”么?那你应该立即制我于死地才是,何必还等我动了,你才发射吧?”

  “不是现在,现在你需说出木兰花的所在.。”

  “哈哈,”穆秀珍笑了起来,“原来你不敢向我下手!”她一面说,一面身子已突然向前滚了出去,她离餐抬本就不十分远,一滚便滚到了近前,身子一进入了枯底,她立时站了起来,双手向上猛地一托,将整张抬子,掀了起来!

  这一切,全是不到十秒钟之内发生的事情!

  那瘦汉子绝想不到穆秀珍竟会这样厉害,这样不怕死,穆秀珍一滚进了抬下,他还呆了一某。然而就在他一呆之际,抬子已被掀起来了!

  那长瘦子一个站不稳,身子首先向下跌了下去。

  那时候,穆秀珍双手还托看桌子,但是她的身子卸已然站直了,她高举看那张桌子,猛地向那个瘦汉子,砸了下去。

  “拍”,“拍”,“拍”三下响,三支毒针射中了桌面,虽则三支毒针上的毒液,虽然足以杀死几头强壮犀牛,卸是不能阻止镂桌压下来的力道。

  那瘦汉子的身子滚看,滚出了三四码,“碎一地一声巨响,餐桌砸了个空。但是,餐桌虽然砸空了,穆秀珍卸也取了主动。

  她大声叫看,越过了飨桌。向那长瘦子扑去。

  那瘦汉子一见穆秀珍扑到,突然又翻“,一个身,穆秀珍一脚端出,正端在他的背上,那一脚的力道,看实不轻,踢得那人怪晖了起来,双臂一张,手中的枪,也跌出了三四码。

  对方的武器已然失去,穆秀珍的心中,更定了许多,她踏前一步,又向那瘦汉子踢去,可是就在她一脚踢出之际,她只见瘦长子右手一扬,抛出了一件东西。

  那件东西并不是向她抛来,而是向墙抛出的。

  穆秀珍的动作,并没有因此停止,她那一脚,再度踢中了那瘦汉子,正踢在那瘦汉子的腰际,但在此同时瘦长子抛出的东西,也撞在墙上。

  那东西是一个白色的球体,撞在墙上之后,发出了“波二地一声向,爆了开来,一大蓬浓白色的姻雾,立时散了开来。

  几乎是立即地,穆秀珍立时觉得头昏目眩,她连忙后退出了几步,蹲下身来,拈起了那人落下的毒针枪。可是当她握枪在手,准备向那人瞄准之际,她卸呆了一呆,那人虽然已站了起来,但是穆秀珍这时看来眼前卸有七八个在幌动看的人影!

  她不知道哪一个才是实体,她也知道自己清醒的时间不会太多了,她拉动扳机,射出了枪中尚余的几枚毒针,射到第五枚针时,她眼前的人影,已经增加到几十个了,她无法知道自己是不是射中了目标,她的心中突然起了一股极其吗心的感览。

  接看,她眼前发黑,昏过去了。

  阳光照进屋中,是在穆秀珍昏过去之后的一小时,天色已大明了,木兰花急匆匆地冲进自己的住所,冲进了客厅。

  她呆住在门口。

  客厅中凌乱之极,镍桌倒在地上,一条桌腿断了,花瓶和许多陈设物,全跌落在地上,墙上有看评多小孔,不知是被什么射出来的。

  谁都可以看得出,在这里经过一场极激烈的打岗!

  而在咖啡几上,则用座抬打火机压耆一张纸。木兰花绝不希望这张纸是穆秀珍留下告诉她去向的。但是她在呆了一呆之后,还是过去将纸拿了起来。纸上没有什么字,那是一幅素描。

  画这幅素描的人,可以说是一个艺术天才,虽然只有寥寥几笔,但是躺在地上,被人拉耆脚向外拖出去的穆秀珍,卸是神态活现。

  拖穆秀珍出去的人。在画中只可以看到下半身,但即使是看到一半身子,也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又瘦又高的瘦汉子。

  在画的一角上,还写看“哈哈”两个字。

  木兰花立即可以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了!

  穆秀珍溜了出来,回到家中,但是敌人卸已先她一步在屋中,经过一番打闹,穆秀珍落败昏迷,被人拖走,而敌人卸还从容得可以留下这样一张素描!木菌花一时之间,几乎愤怒得将这张纸撕掉!

  但是她一檀是一个理智胜于感情的人,她立即想到,这张纸不能撕,这张纸是敌人留下的唯一线索,敌人是以这幅素描来嘲笑她的,她就要敌人在这幅素描上吃些苦头!

  她知道穆秀珍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因为杀人者主要的目的是为了那笔庞大的杀人奖金。而唯有杀了她,才能得到那笔奖金。

  那么,在她还未曾露面之前,凶徒必然想在穆秀珍的口申,找出自己的下落来,在这样的情形下,穆秀珍暂时当然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而且,她原定的计到,可以说是完全给穆秀珍打乱了,木菌花的心中,也十分气恼,她决定让穆秀珍多受些风险!

  她上了楼,携带了必需的用品又打了个电话。

  她本来是想和高翔通话,等到接通了酱局,她才知道昨天晚上在闹区戏院内所发生的事情,才知道高翔为了追捕凶徒。已经受了伤!

  木兰花放下了电话,心情不禁十分沉重。

  她必须单独行动了!

  木兰花并不是害怕单独行动,但是到如今为止,连敌人是什么样人还弄不清楚,高翔便负了伤,穆秀珍便落到了别人的手中,由此可知,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出乎意外的凶险!

  木兰花本来准备到医院中去看看高翔的。

  然而,一个电话即改变了她的主意。

  在她放下电话之后,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木兰花拿起了电话听筒,便听得一个声音“嘿嘿”地冷笑看,道;“兰花小姐?我算定你应该回家,并也看到一切,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木兰花一愣,放租了喉咙,装看男声,道;“你是什么人?兰花小姐在什么地方?我们是警方人员,你是什么人?”

  对方某了一呆,接看,“哼”地一声收了线。

  就是这一个电话,改变了木兰花的主意,木兰花觉得自己如今这样的情形之下,若是到医院去探视高翔的话,会暴露自己的所在的。

  自己必须继绩“失粽”,让敌人找不到自己!

  她戴上了一其尼龙纤维织成的精巧的面具,一戴上了那面具之后,她几乎成了另一个人,然后她翻过屋后的围墙,离了开去。

  木兰花和穆秀珍不同,穆秀珍自以为很有计钊,但等到事情临头时,才发现自己实在是什么计划也没有的。然而木兰花即是真正有计划的。

  在她还末走出门口之际,她已预订了行动的步骤。她订下的步骤的第一步是,根据那张绘有素描的纸,去寻找那个凶汉的住处!这看来似乎全无可能的,但事买劫不。

  那张纸,是一张信簧,上面被撕去了寸许宽的一条,那是这张信纸上印的名称。木兰花并没有在屋内找到被撕去的一条纸。

  这证明那人行事十分小心。

  但是那人的行事,还不够百分百的小心,因为在信纸的左下角,还有一行小字,那是一行数字,通常是表示印制了多少这样的信纸,第几次印刊用的。这看来也没有什么用,但木兰花劫假定信纸是属于一个大酒店的,那么,她只消调查几间第一流的大酒店,便可以知道信纸的来源了。

  那凶徒是住在那酒店中的,这是一定的事情。

  木兰花之所以将目标集中在第一流的大酒店,是她知道凶徒既然以杀人为业,收入自然十分丰盛,这一类的凶徒,所过的日子,一定也是穷奢极侈,绝不会在二流酒店之中的。

  而本市第一流的酒店,算起来只不过六七家而已;这应该是十分容易调查的事主日!

  木兰花的估计,十分正确。

  两小时之后,当她到达第三家垂贵的大酒店之际,她的调查便已有“,结果,那张素描所用的纸张,就是这家大酒店的信簧!

  那是本市最垂贵的酒店之一,蓝天大酒店。

  住在这酒店中的旅客,非富即贵,各国的达官贵人,来到了本市之后几乎全是住在蓝天酒店中的,酒店当局聘请了几乎十分有名的私家侦探,常驻在酒店之中。酒店内,他们有一个办事处。木兰花在弄明白了那凶徒所用的纸张,是蓝天酒店的信篓之后,便来到了酒店保安室的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门内传来一个男子声音。

  木兰花一听这声音,便已认出那是一位叫春王达人的私家侦探。木兰花曾经和他见过面的,王达人在本市的众多私家侦探中算是相当出色的一伺。

  木兰花扭开了门,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间十分舒适的办公室,这时只有一个人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之后,他是一个精神奕奕的中年人,头顶已经半秃了。

  木兰花一进去,那中年人便站了起来。

  他十分有礼地说道:“小姐,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木兰花老实不客气地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道;“达人,我需要你帮助的地方很多。你大可以不必如此客气。”

  王达人错愕了一下;“你?你是谁?”

  木兰花将声音放得十分低,道;“这是一个极值钱的秘密,我是木兰花

  ”

  当木兰花讲到“我是木兰花”之际,王达人的身子,陡地一震。由于他身子陡地一震之故,他的手臂,也不由自主地扬了扬,竟将桌上的一瓶红墨水,泼倒在地上所铺的地毯上。地毯本夹是斗分美丽的米黄色,这时即多了一大滩红色。

  为了掩饰他自己的吃惊,王达人忙道;“是你,兰花小姐,你怎么会到这里夹的‥‥而且,你的样子,似乎‥‥不同了。”

  王达人为什么这样吃惊呢?木兰花的心中立即想。

  她设想了两个原因,一个是自己的出现,难免意外些,所以才令得王达人惊愕异常的。但是王达人是一个有名的私家侦探,他竟如此不镇定?

  第二个原因,王达人可能有看什么隐秘的理由,不愿意见到自己,所以一看到自己出现,才会如此之吃惊的,除此之外,不可能有第三个原因了。

  木兰花心念电转,装耆开玩笑也似地道;“王先生,你何以如此害怕?难道你有看什么秘密,怕被我知道么?是不是?”

  王达人的面色都变了,忙道;“不,不,当然不!兰花小姐,那是因为你的出现,太突然了!一他咽下了一口口水,又道;“而且,我最近听说,各它的凶徒,都在联手对付你,他们出了一笔极大的奖金,是奖给能将你杀死的人的。.一

  “正是,如果你现在一枪将我打死了,那你足可以获得一笔使你下半生享受不尽的巨额奖金,你可有这个兴趣吗,嗯?”

  “别‥‥别开玩笑了,兰花小姐!”

  木兰花笑了笑,也不再说下去了,她自袋中取出了那张素描,道;“我来找一个人,这人是住在这酒店中的,但是我部没有这个人的照片,只有这个人的下半身的一幅素描,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够看出这个人是住在什么地方的?一

  “这个‥:”王达人犹豫了一下,说;“怕不能吧。”

  “你看看再说,这素描的特征十分明显!”

  木兰花将那张纸对摺了一下,摺去了穆秀珍,只将那个身形瘦长的人的半身,递到了王达人的面前,王达人看了半晌,沉吟道;“这‥‥可能是班奈克先生。”

  木兰花扬起头来。“你怎知是他?”

  “班奈克是一个瘦汉子,老是戴看黑眼镜,穿看大衣,样子和这里的半个人有点像,他‥‥他是什么人,珠宝窃贼么?”

  “不是,你先别问这些,也别插手管这事!”

  “好的。”王达人立即答应。

  “他住在几楼?”

  “十七楼,一七0四室,我们曾对他的身份怀疑过,是以我才知道他的住房号码,我们怀疑他是珠宝窃贼,曾对他进行调查。”

  一调查的结果怎样?”

  “他是持锡兰护照自意大利来的,从他的姓名看来,他似乎就是锡兰人,但他自称是意大利一本巨型画报的摄影记者。”

  木兰花用心地听,道;“还有别的资料么?”

  “我们查到了他一路从意大利前来时经过的地方,和那些地方他下宿的酒店的保安部联络过,各地的反映,全说他是一个富有的人,可能是东方某王国的贾族,我们见没有别的发现,也就没有再调查下去。”

  “这是一个十分有趣的问题,”木兰花低看头来回地走看,地毯上的那滩红墨水,极其触目,老像是在提醒木兰花什么事情一样,她继续道;“当初,你们是为什么会怀疑他的呢?”

  “因为:‥.他看来十分神秘。匕王达人这样回答。

  木兰花似乎满意了,她“唔”地一声,道;“你绝不可以将我到过这里,调查过这个班奈克的一切的经过讲给任何人听,希望你合作。”

  “当然,当然,我是一定合作的。”

  木兰花向门口走去,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不兰花走出去了之后,王达人长长地叮了口气,直到这时候,他额口一的汗珠,才滚滚而下,他连忙来到了一具电视机前。

  他打开了电视机,萤光屏上,立时出现了酒店大堂中的情形,他看到木兰花走到了升降机的门口,等候升降机。

  不一会,升降机来了,很多人走出来。

  王达人拿起了电话。

  等到他看到木兰花走进了升降机,升降机的门关上,开始向上升去之际,他才低声道;“请你接一七0四室,快一点。”

  电话立即接通了,电话铃只响了一下,那遐便已有人取起了电话筒。王达人急急地道;“班奈克先生么?我是保安室的王达人‥一

  “什么事?”那边是一个冷冷的声音。

  “天,木兰花来了,她已上了电梯,己知道你住的房间号码,在半分钟之后,她就可以到达你的门口了,你得想想办法。”

  那边沉静了几秒钟,没有再说什么便收了线。

  王达人放下了电话他的手心也全为汗所湿了!

  升降机平稳地向上升看,木兰花的心情十分紧张。

  王达人的指认如果没有错的话,那么她立即可以和各地凶徒请来的暗杀者见面了!那凶徒不知是不是正在他的房间中?

  如果他不在,那他迟里要回来的,自己可以在房中等他。唯一令得人耽心的,倒是穆秀珍,唉,秀珍这好惹是非的丫头,如今在什么地方?

  电梯到了十七楼,木兰花走了出去。

  她才出了一步,便停住了。电梯在她的身后关上门,继续升上去了。木兰花之所以停步,并不是因为什么了不起的原因,而是她看到了铺在走廊.-一的地毯上,有一滩惹目的污迹。这滩污迹令得木兰花停步,是因为木兰花突然想起了王达人房中的地毯,和王达人一听到她的名字,所发生的那种过份惊惶的行动来。

  王达人究竟为什么如此惊惶呢?这的确是一个值得疑惑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心中的秘密事情,恰好和自己有关的话,只怕他也不会如此吃惊的。

  那么,他心中的秘密又是什么呢?

  要发掘一个人心中的秘密,大约是天下最困难的事情了。木兰花当然无法确知王达人心中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但是她卸可以进行种种的推测。

  她推测下来的结论是;自己的行动,必须加倍的小心!

  由于她在电梯口站立了许久,有一个女侍,已在对她好奇地注视了。木兰花灵机.一动,向那个女侍走了过去,低声道;“大姑,我是警方的女探员,来调查一件

  “是么?”那女侍十分有兴趣,“什么事?”

  “什么事我不能告诉你,但如果你合作得好,那么,你将可以得到五百元的奖金。”木兰花取出了几张钞票,晃了晃。

  五百元不算是一个小数目了,那女侍忙道;“好!好!我合作,我...。.,怎么合作。”

  “我们先到你的休息室去。”

  一好的。”那女侍带看路,将木兰花带到了女侍休息室中,木兰花将门关上,走廊之中仍然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

  “一七0四号房,是不是你负责清洁的?”

  “是啊,那是一个里人套房,住的是一个又瘦又高的人,老是戴耆黑眼镜,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人,十分神秘的模样。”那女侍十分健谈,她在讲完了一大串话之后,又问道;“这个人,可是坏人么?”

  木兰花笑了笑,道;“是不是坏人,现在还不能确定,还要调查,下一次清洁,是在什么时候?你可以让我代替你去么?”

  “是在上午十时,我们照例要去敲门问客人,是否可让我们进去清洁,我们大多数都得到肯定的回答的,你要代我去?”

  木兰花看了看圭.表,已经是九时坐了。

  她点头道;“是的,一七0四号房是我代你去,走廊的清洁也由我负责,等我从一七0四号房出来之后,这五百块钱就是你的了。”

  那女侍开心地笑了起来,说道;“那我先多谢了!”

  木兰花换上了.一件女侍的制服,由于她身材不台,因之制服大了些,但是什么人会去注意一个女侍的制服是否合身呢?

  木兰花穿好了制服之后,拿起了一具吸尘机,走出了女侍休息室,她刚一走出去,便听得前面有“碎”地一下关门声。

  木兰花连忙抬起头来。

  但是等她抬起头来时,那扇门已经关上了。

  木兰花走过了几步,赫然看到那扇门上的铜号码;一七0四!木兰花呆了一呆,她推动吸尘机,慢慢地向前走去。

  她到了一七0四号房门之前,停了片刻,然后贴耳在门上细听片刻,她听不到有什么声音。但是,房中有人,那是无疑问的事情了。

  房中的人,刚才开出门来,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房中人早知“.自己要来:所以在等候自己?胡又因为自己久久未来,那才打开门,向走廊之中张望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王达人竟是被凶手收买了的奸徒“片.似乎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什么他一听到自己的名字是如此吃惊了。

  木兰花不敢确定自己的推测一定是正确的。但是她卸知道如今因为有了怀疑:而十二万分小心地行事,那是不会错的。

  她在走廊中来回地清洁看地毯,又用擦铜油抹亮每一个房门上的号码,当然,她在一七0四号房的门口,停了许多时候。

  在那几分钟时间,她还使用了微波扩大偷听器来偷听房中的声音,但是她抑什么他听不到,就像房中根本没有人一样。

  到了十时零五分,木兰花伸手敲门。

  她敲了好几下门,才有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谁?”

  “清洁女工来打扫房间,先生。”木兰花回答道。

  “进来。”

  木兰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旋开了门,走了进去。

  那是一间套房,陈设华丽,自然不在话下,地上全铺看地毯,一组北欧线条的沙发,围看一张条纹玛瑙玉的咖啡几。在一个角落,有一张黑皮的安乐椅,这时正有一个人坐看,那人的双腿,搁在皮榜上,他正展开了报纸在看看。

  报纸遮住了那人的上半身,是以木兰花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容。木兰花也不敢太露出痕迹来,她推看吸尘机,清洁了外间,然后道;“我可以进卧室去么?”

  “可以。”那人仍不放下报纸来。

  木兰花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她想在这里找到穆秀珍的希望不存在了,本来,要将一个昏迷的人带回酒店来,那是不可能的事,但如果有保安部的主要负责人帮忙的话,那么情形便不同了,木兰花正因为怀疑了王达人,所以才想到有可能穆秀珍会在这里的。

  但如今,穆秀珍显然不在这里。

  外面作写客厅的房间,是没有地方可以藏下一个人的,卧室中倒有地方可以藏人的,那是壁柜,然而壁柜的门卸半开肴,木兰花一眼便可以望到里面没有人。

  三分钟之后,木兰花退出了卧室,她己找不到什么藉口再在这里逗留下去了,她正在考虑看用什么方法和对方摊牌之际,那人已冷冷地道;“你是新来的,是不是?”

  木兰花征了一征,但是她立即道;“不是,我在这里已工作了两年了,只不过这一个月中,我还是第一次调到十七楼来。”

  木兰花希望看清那人的面容,是以当她回答的时候,她停止了工作,直视着那人。那人也放下了报纸,像是在望看木兰花。

  木兰花未能确定那人究竟是不是望看自己,是因为那人戴了一副黑得出奇的黑眼镜的原故。他的眼部活动,全然看不到!

  木兰花只不过可以看出那是一个相当瘦削的人,给人以一种十分阴沉的感觉。大兰花回答完之后,道;“还有什么吩咐么?先生?”

  那人自他的上衣口袋中,取出了一张钞票来,道;“这是给你的小账。”

  木兰花的心中,又愣了一愣,作为一个女侍来说,她是没有道理拒绝一个客人的小账的,于是她装看十分欢喜地向前走去,接过了小账。

  在她接过小账的时候,那人低看头,看样子是在打量木兰花的双手,也就在那一刹间,木兰花的心头乱跳,她知道自己露出破绽来了!

  这时,木兰花的行动,神态,可以说和一个惯做大酒店女侍的人完全一样,这是她的成功之处,但是,她的一双手却不像!

  她的手绝不是一个惯做粗重工作的人所能有的手!

  而其时,她那双手,却完全暴露在那人的视线之下!

  这不能说是木兰花的疏忽,因为假扮女侍,是她临时决定的,她势不能在这以前,便将双手化装成为一个做惯粗重工作的人的双手。

  而当那人在给她小账的时候,她也是不可能拒绝的。

  所以,这时,木兰花立即知道,那人给自己小账的目的,就是要察看自己的双手,而如今,那人可以说已达到目的了。

  木兰花一接过了那张钞票,立时缩回手,向后连退了两步,但是,那人的动作更快,那人一扬手,一柄手枪已对准了木兰花。

  木兰花呆了一呆,道;“先生,做什么?”

  “不必再做戏了,木兰花小姐!一那人站了起来,“你自动找上门来,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你给我带来了一笔巨款了,你知道么?一

  木兰花必需尽量和他拖延时间,她摇看头,道;一先生,我实是不明白你在讲些什么?你可需要一个医生么?要我代打电话?一

  “住口,木兰花,你还不承认你是谁么?”

  木兰花张开了手,道;“我不明白,先生,我不明白!”

  那人霍地站了起来,他的身子又高又瘦,以致他只进了两三步,便已来到了木兰花的面前,道;“小姐,你面上的面具,是瞒不过行家的!”

  木兰花的心中,立时闪过了一个念头;诱他来摘下自己的面具,使他的手伸到自己以极快的动作,一抓便可以抓到的地方来。

  是以,她仍然问道;“什么面具?我有什么面具?”

  那人“嘿嘿”冷笑看,道;“非要我揭下你的面其来。你才肯认磨?”他一面说,一面条地伸手,向木兰花的面上抓来!

  他伸出的是左手,而他在左手向前伸来之际,执枪的右手,同时向前伸了一仲,枪口离木兰花的胸口,更接近了些。

  当然,在这样的情形下,换了-别人,仍然是没有法子反抗的.但是对身手特别矫捷的木兰花来说,这劫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木兰花在站定身子和那人讲话之际,她的双手,一直是扶羞吸尘机柄的,这时,她双手猛地向前一送,吸尘机柄向那人的手腕撞了出去。

  当吸尘机柄撞中“,那人的手腕,令得那人手中的手枪,脱手向外飞去之际,木兰花第二个动作又发动了,她猛地抓住“.那人的左腕,身子一旋,将那人的身子自她的肩头之上,直抛了过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木兰花的手仍然握住“.那人的手腕。

  大兰花一伸足,踏住了那人的头侧,拉直了那人的手臂,令得那人动弹不得,然后才道;“班奈克先生,你的机智,很值得人赞赏。”

  片刻之间,形势完全改变了!

  手枪跌在四五尺之外,班奈克自然是取不到的。而他的身子,被木兰花以这种姿势制住,也令得他无法动弹,他不禁发出了一声怒吼!

  木兰花冷笑了一下,道;“可惜,你不免太自负了,你以为你有一柄枪在手,就可以离得我如此之近了么?那是你自讨苦吃!”

  班奈克尖声道;“放开我!”

  木兰花当真一松手,但当她松手之际,她劫重重地在班奈克的头上,踏“卡去。

  那一下,正踏在班奈克头侧的大动脉上。

  这根大动脉是负责轮送血液到脸部去,以保持脸部清醒的,这时木兰花用力地踏住丁班奈克颈旁的这条大动脉,班奈克只觉得昏昏沉沉起来。

  木兰花只踏了半分钟左右,便向外跳了开去,拾起了那柄手枪。再跳了回来。用枪指住了班奈克的后脑,道;“起来!”

  班奈克像喝醉了酒的人一样,站了起来。

  木兰花比他聪明,绝不和他正面相对,只是持看枪在他的背后,使他缺少反抗的机会,她将那张素描抛在班奈克的面前,道;“秀珍呢?在什磨地方?”

  班奈克突然“哈哈”地笑了起来,道;“看来是我自投罗网,不是你自投罗网了!”

  对于班奈克一看到了这张纸,便立刻想到自己是凭这张纸找到了他的所在的,那种敏捷的思想,木兰花不禁感到有点吃惊,她又问道;“秀珍在什么地方?”

  班奈克又笑“,一下,道;“兰花小姐,你当真名不虚传,这还是我从事这项工作以来,第一次遭受到的挫折,我有一个提议,你能接受么?”

  “你首先要明白你自己的处境。”

  “当然,我明白。到如今为止,我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但是我即也没有失去什么。我被你用枪指看,但是穆秀珍在我的手中。”

  “你准备怎样?”

  “用我的自由,来交换穆秀珍的自由。”

  木兰花犹豫了一下,就这样放走了班奈克,自己必然还有无穷的后患,但是不放走班奈克,班奈克豁了出去,自己又怎能救穆秀珍?

  为了救穆秀珍,这似乎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了。

  是以木兰花沉声道;“如何交换?”

  “我命人送穆秀珍来到这裹,然后,你放开我,带看她离去,这样,可算是公平么?”班奈克将他的办法,提了出来。

  班奈克会提出这样一个办法来,那倒是木兰花所料想不到的。木兰花立即想;这样子换人,对班奈克有什么好处呢?

  对班奈克似乎并没有特别的好处。

  那么,看来班奈克真的想以穆秀珍来换回他如今的劣势了?他可以信任么?但不论怎样,自己先和穆秀珍见面。倒是十分重要的。

  木兰花并没有考虑了多久,便道;“好!”

  “那么,我需要打一个电话。”

  “只要你没有别的行动,我是不会开枪的。”木兰花冷冷地回答。而班奈克也向看电话机走去,拿起了电话听筒来。穆秀珍在渐渐醒过来的时候,兀自觉得头昏脑胀,像是身在一艘在大风浪中挣扎的小船内一样.。她有了知觉之后第一件想起来的事便是糟糕!她从小农场溜了出来,结果卸落到了敌人的手中,而木兰花又突然不知道她是在什么地方的!

  她睁大了眼睛,眼前一片漆黑,她想起身坐了起来,可是才一抬身,“碎”地一声,头部便在一个硬物上,重重地撞了一下。

  直到这时候,她才发觉。她自己处身的空间,实在小得可怜,那似乎是一只钢铁的箱子,但穆秀珍摸索了片刻。就知道那是什么所在了!

  那是一辆汽车的行李箱!

  她开始“秤碎一地敲看行李箱的顶,并且大声叫唤。

  她希望车子是在闹市之中,或是在有管理员的停车场上,那么,她所弄出夹的声音,便一定可以引起人家的注意了。

  可是,她足足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用尽了一切可以弄出声音来的办法,她并没有被人救出去,仍然是在汽车的行李箱中!

  也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人声。

  那声音并不是发自行李箱外,而就是从行李箱内发出来的。当那声音乍一传入穆秀珍的耳中之际,将穆秀珍吓了一大跳,她几乎以为除她以外,行李箱中还有另一个人在!她连忙循声摸去,才发现声音是由一具无线电对讲机所发出来的。

  那是那个凶徒的冰冷的声音;“秀珍小姐,你一定已相当疲倦了,是不是0@但即使你发出的声音再响一百倍,一样不会有人听见的。这辆重子是停在一个荒僻之极,没有人到的地方。而汽车的行李箱是最难从里面打开的,相信你也知道的。”

  穆秀珍怒道;“知道便怎么?”

  “那你更该知道,如果你不合作的话,那么只有在这个行李箱中,活活地饿死。秀珍小姐。这滋味,实在是不十分好受的。”

  穆秀珍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活活的饿死,这滋味的确不好受,她立即感到肚子韧了起来,唉,农场中的大米饭多么香啊;

  “木兰花在什么地方?”那声音继续问。

  “我不会说的。”

  “我再间一遍;木兰花在什么地方?”

  “我不说。”

  “好,三小时之后,我再来问你。”

  “我说了。”穆秀珍突然改口,“你仔细听看,我说了,她在!‥”她讲到这里,突然将声音放得低而模糊,等到她估计对方已将耳朵凑近“.对讲机时,她才“哇”地尖叫了起来。她听到了“碎一地一声响,显然是那人被她突如其来的怪叫,吓了一跳,弄翻了什么东西。

  穆秀珍“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等她笑得够了时,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传来了。穆秀珍仍然甩各种不同的方法,发出声音来。

  然而她卸得不到救援。

  一直到了十时半左右(她是不断地在看看夜光手表的),她才听得汽车的行李箱顶上,有人敲了两下,一个人道:“安静些,我来救你了。”

  穆秀珍大喜,道;“谁,你是谁?”

  随看她的发问,“砰”地一声,行李箱被打开了。

  阳光照在穆秀珍的脸上,刹那之间,穆秀珍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她先一翻身,一骨碌地滚出了行李箱,站起身来。

  然后,以手遮额,她才看清,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半秃了头的中年人,那中年人十分面熟,穆秀珍立即想了起来,忙叫道;“你是私家侦探王达人!”

  王达人道;“是的,你跟我去见兰花小姐。”

  穆秀珍也不问别的,因为她这时只想到见了木兰花之后所要受到的那一场训甲,是以她愁眉苦脸地跟看王达人上了一辆汽车。

  那辆关禁穆秀珍的汽车,的确是停在十分静僻的郊外的。但这时王达人将车子开得十分快,不一会,便已到了市区。

  一到市区,穆秀珍更是喘喘不安,问道;“王先生,兰花姐‥‥在什么地方0@她可有发怒?是不是会骂我?”

  王达人敷衍看道;“我想不会的吧。”

  穆秀珍这时,心中所害怕的,就是大兰花的责罚,对于王达人的身份,竟一点也未曾怀疑,因为王达人本来就是一个侦探,她自然将之当成好人了。直到到了蓝天酒店十七楼,出了电梯,王达人故意退后一步,突然拔枪指住了她的背脊之际,他才大吃了一惊!

  王达人冷冷地道;“只要你不乱来,我是不会开枪的!”

  “你‥‥这算是什么!”穆秀珍怒道;一快移开手枪,这也可以开玩笑的么?你带我来见兰花姐,动刀动枪干什么?”

  “不销,我是带你去见木兰花,”王达人冷冷地道;一但是我和你们,卸绝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你虫得到如今还不明白么p”

  穆秀珍明白了!她倒不是给王达人一骂之后,便开始明白的,而是一听得王达人说他和自己不是一路的时候,就明白了。

  她知道,一路上,王达人对自己客客气气,不露出真面口口来,那是怕自己在半途上反抗,使他不能将自己顺利地带到这里来。

  王达人是一头狡猾的狐狸!

  可是这时候,穆秀珍显然明白了过来,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好想了,王达人的枪口,顶看她的背脊,令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到了一七0四室的门口。

  然后,王达人命令道;“敲门,一连七下快的,再是三下慢的,然后,又是七下快的。那么,你就可以见到木兰花了。”

  穆秀珍的确渴望着和木兰花见面,于是她依照看王达人的吩咐,先敲了七下快的,又是三下慢的,然后又是七下快的。

  那七快三慢的敲门声,传进了房间中,木兰花和班奈克两人的身子,都挺了一挺,班奈克沉声道;“他们来了。”

  “你叫他们进来?”木兰花立即吩咐。

  “房门经过我特别改装,他们是无法在外面将门打开的,必须我亲自去开才可以。”班奈克双手按在沙发扶手上。作势要站了起来。

  “坐下!一木兰花厉声吩咐,“你别玩什么花样了,门上并没有什硬特别的装置,我就是推开门自己走进来的,你如此擅忘么?快叫他们进来。”

  班奈克阴沉的面色中,升起了一股怒意来,但是他的怒容,卸又被那种阴森森的面色所掩盖了。他扬了扬头,叫道;“进来。”

  在门外,王达人一听到了班奈克的声昔,便低声道;“开门进去一进门就站定,如果你不服从命令,我就从你的背后射击。”

  穆秀珍“哼”地一声,不再理睬他,握住了门把,将门推开,一步跨了进去。当穆秀珍推开门来的时候,她所看到的情形,和刚才又有所不同。因为木兰花在班奈克一开口之后,身子一跳,已跳到了班奈克的后面,手枪对准了班奈克的后脑。

  那样的话,不论推进门来的人有什么动作,首先遭殃的将是班奈克,而不会是她!穆秀珍一进门,并没有看到木兰花。

  她呆了一呆,站在门口,王达人立时闪身进内,将门关上。穆秀珍怒道;“兰花姐呢?她在什么地方?这家伙,这--”

  穆秀珍的话还未讲完,木兰花已经叫道;“秀珍,我在这里,你可以走过来么?”

  穆秀珍大喜,但是她随即又哭丧了脸。

  她苦笑道;“不能,王达人这王八蛋用枪指看我。”

  木兰花冷冷地说道;“班奈克,叫王达人放下枪。”

  “在你还未曾放下枪之前,他怎么能放下枪?”班奈克冷然回答,他语音的镇定,使得木兰花也佩服他临危不乱的本领。

  这时,木兰花的心中,不禁跷践起来了。

  只要穆秀珍无事,她当然愿意暂时放过班奈克的。

  虽然,纵虎容易捉虎难,放过了班奈克之后,班奈克是仍然要害她的,她也得冒看极大的危险,再去对付班奈克。然而,这还是值得的。

  但是,令得木兰花不能不考虑的是,如果她先放下枪,像班奈克这种穷凶恶极的凶徒,竟也会遵守什么诺言么?她立即决定:她不能先放下枪来。她也不准备和班奈克办交涉,她立时提高了声音,道:“王达人,你将秀珍放开,我可以不究既往,要不然,你将后悔莫及了!”“不会的,”王达人平日“好好先生”的面具,完全剥下来了,他阴森地一笑,“只要班奈克先生成功,我就可以分到两成。”“你分到的只是一颗子弹!”木兰花提醒他。“嘿嘿,”王达人又奸笑了起来,“班先生不是那样不守信用的人,而我,也不,么容易受骗的人,你不必再操心了。”木兰花可以肯定,像班奈克这样的人,在得手了之后是绝不会分两成所得给王达人的。那不一定是他不舍得钱,而是像他那样的凶手,行事必须保持百分之一百的秘密,不能留下一点线索在外面,是以他也必须将他的同伴杀死灭口的。

  可惜,王达人却执迷不悟!

  木兰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王达人,你不妨仔细想一想,他会留你在世上做活口么?你一定会死在他的手中的。”

  王达人不出声,枪口仍指看穆秀珍。

  班奈克鹰隼似地笑了起来,道;“你不必多费唇舌了,没有我的命令,他是绝不会放开穆秀珍的,而我的命令是;你必须先放开我!”

  木兰花心中陡地一动,道;“好!”

  在她心念一转之间,她已然有了计较。是以此际,她一个“好”字才出口,她的左手突然扬了起来,重重地一掌,向班奈克的后脑击去。

  班奈克连声音都未出,头一侧,便垂在沙发上,昏过去了。木兰花左手顺手在沙发背上一按,整个人“呼”地窜过了沙发。

  王达人见到了这等情形,不禁大吃了一惊,连忙喝道;“站住,木兰花,站住,你再不站住,我就立即放枪了!”

  木兰花将手中的枪,向仁二抛,枪在半空中急速地转了几转,又巧妙地回到了她的手中,她冷笑一声,道;“你何必这样害怕?”

  王达人结结巴巴,道;“你‥‥你‥‥”

  木兰花又冷笑一声,道;“我什么?我已放开了班奈克,你还不放开秀珍,可是想我动手么?你想想,我如果动了手,你有什么便宜?”

  “我‥:我‥:”王达人一面说,一面身子向后急速地退“-开去。王达人一退,木兰花立即一跃向前,拉住了穆秀珍的手背。

  王达人退到了沙发后面,木兰花和穆秀珍退到了门口。

  这时候的空气,的确是紧张到了极点。双方都有枪,但是双方卸谁也不敢先开枪,谁先开枪,谁就会吃上大亏的。

  如果木兰花射击班奈克,那么王达人一定在同时射击木兰花。如果王达人射击穆秀珍,那么木兰花也可以将他射中的。

  僵持了十来秒钟,大兰花才冷冷地道;“我们走了,等班奈克醒来之后,你告诉他不妨仍然想得到那笔杀人奖金,可也别忘了告诉他,他其实根本得不到!”

  木兰花话一讲完,立时一拉门,先用力一推,将穆秀珍推了出去,然后立即自己也跃出,将门拉上。穆秀珍被她一推,跌倒在地,而她自己,也伏在地上!

  不出她所料,她才伏在地上,“扑扑扑扑一四下声飨过处,门口出现了四个小洞,四颗子弹。穿过门,射进了墙中。

  如果木兰花是站在门外的话,那四颗子弹中,一定有一颗或者两颗可以射中她的。木兰花的身子向外一窜,拉起了穆秀珍,两人来到了楼梯口,飞也似地向下奔去。

  一直奔下了五层,木兰花才停了下来,等升降机。

  升降机中并没有人,她们进了升降机,木兰花才缓缓地舒出了一口气来,穆秀珍摇看手,道;“兰花姐,我‥‥我‥‥又闯祸了。”

  “唉。”木兰花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兰花姐,你怪我么?”秀珍又不安地问。

  木兰花将女侍的衣服,除了下来,她在电梯的一角,然后淡淡地道;“你怕我怪你么?如果你怕的话,你也不会“又”闯祸了。”

  穆秀珍满心惭愧,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也说不出话来,电梯已到了楼下,木兰花和她,疾步进了酒店的大堂由,在大堂的人丛中转了一转,才从正门奔了出去,木兰花带看穆秀珍,奔到了酒店的停童场中,又在停车场内兜了六七个圈子。

  “兰花姐,你这是干什么?”穆秀珍一面奔,一面问。

  “这酒店中的很多人,都可能被班奈克收买了,我们要摆脱他们的跟蹂,再度失踝,再让班奈克来找我们。”木兰花说看,在一辆大黑色房车后停了下来。

  穆秀珍还想讲话,但是木兰花却向她作了一个手势。

  她们才在那辆车子后面躲了起来不久,就看到一个穿着酒店侍者制服的男子,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东张西望,渐渐向她们接近。

  木兰花仍然不出声,一直等那男子来到了近前,木兰花才陡地跳了出来,那人想叫时,木兰花手中的枪,已对准了他的胸。

  “你来干什么?”木兰花沉声问。

  “我‥‥我:‥”那男子面上变色,讲不出话来。

  木兰花不等他多说,反手一击,将他打得昏了过去。然后立即后退,用百合匙开了一辆汽车的门,再用百合匙打着了火,挥手令穆秀珍跳上车来,将车子驶出了停车场,在市区大街小巷地走着,经过了四十分钟,才弃下了车子,改搭公共汽车。

  她们所搭的公共汽车是向郊外去的,但那是和她们居住的郊外相反的方同,公共汽车的终点,是一个小小的市镇。

  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就在这市镇上的一间小旅店中,住了一。.来。木兰花一直不说什么,在房间中一直到天黑,木兰花才吩咐穆秀珍不可出去,她自己则走了出去。

  穆秀珍虽然在简陋的小旅店中毙得一肚子是气,而且她也看卖想知道木兰花究竟去了何处,但这次,她是不敢再擅自离去的了。

  木兰花去了没有多久,只不过半小时左右,她就回来了,她的手中,大包小包,提看不少东西,一进门便笑道;“总算不错,这小镇中竟然还有我要买的东西。”

  穆秀珍最怕的就是木兰花不出声,她宁愿木兰花将她痛骂一顿,也不愿意木兰花对看她不作声的。这时她听得大兰花又讲话了,不禁大喜,忙道;“你买了些什么?”

  木兰花将手中的东西,放了下来,道;“一些最简单的化装用品和衣服,秀珍,你的长头发要剪掉才行了,我们要彻底改装!”

  “好的,那太好了!”穆秀珍喜得拍手。

  木兰花又笑了笑,道;“经过这一天的考虑,我觉得你的办法是有道理的,我们不但要不让对方发现,而且要积极地去发现对方!”

  木兰花的话,令得穆秀珍高兴得脸都红了。

  “当然,”木兰花继续看,“班奈克也会采取我们的办法,一面隐藏自己,一面发现我们,秀珍,这是一场以生命做游戏的捉迷藏!”

  木兰花的聋音,十分严肃,穆秀珍也正经地点看头。

  “你,穆秀珍。在今后的几天内将不存在,你是一个中年妇人,你明白?一个中年妇人。找是你的侄女,我们在市区的闹市中心,租一间房间住下来,然后,我们每天去寻找敌人,直到找到他,将他除去为止。”

  木兰花进一步道。“我明白了,我不会再出差错了。”“秀珍,我要使你真正明白,我不愿意向警方求助,我们只有两个人,而对方,则是集中了犯罪份子的力量的,只要我们露出一点马脚来,那么我们就可能吃暗枪了所以,任何行动,都必须经过两个人的同意才能进行。”木兰花再度叮咛。穆秀珍红着脸,又点了点头。两个人开始化装起来。一小时后,穆秀珍变成了一个中年妇人,而木兰花则成了一个乡下少女,她们偷偷地溜出了小旅店,搭上了去市区的公共汽车。木兰花已经知道了高翔曾搜过那戏院,她仍然选择戏院作为她的监视点,是因为她料到,那班犯罪份子,可能仍然在此集会,他们会认为被搜过的地方是最安全的。

  而其次,木兰花也没有别的线索可循,班奈克和王达人当然不会再在蓝天酒店了,木兰花甚至料断王达人已遭毒手了。

  木兰花布置了三其远程望远镜和自动摄影机,可以从各个不同的角度,监视那戏院进出的人。这可以说是十分艰难的工作,因为戏院每一天进出的人有好几千个!然而班奈克那种瘦长的身形,即是无法改变的,所以木兰花十分有信心。

  使木兰花信心更增加了两分的,是她的料断没有错,第三天,报纸上便刊出了一著名私家侦探王达人陈尸荒郊”的新闻。

  王达人的发财梦醒了,但他的生命也完结了!

  当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看到了这则消息的时候,她们都为王达人可惜。因为王达人的确曾经破过几件相当巧妙的案子,称得上是一个好侦探的。

  一连三天,她们没有什么收获。

  但是她们仍然轮流地注视着望远镜,几乎日夜不息,同时,自动摄影机也帮助着她们,将进出戏院的人,都拍摄下来。

  第四天,穆秀珍在尾场电影散场的时候,看到在涌出戏院的观众之中,有一个身量特别高而又戴着帽子的人,她立即叫了起来。

  木兰花跳到了另一具远程望远镜前。根据穆秀珍所说的角度去跟踝,果然她也看到了那人。那人是不是班奈克,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都不敢肯定。

  但是至少,她们是三天来第一次发现了一个像是班奈克的人!木兰花看到那人在随着人系出了戏院之后,走了不多久,便转进了小巷。

  转进小巷之后的情形,木兰花看不到了。

  木兰花是早已查明“.戏院附近的地形的了,这条巷子,太来是可以通到街对面去的,但是在那边巷口卸开了一间鞋铺,将出路封死了。

  所以,这是一条死巷。

  那人走进去,是一定仍会从这条巷子中走出来的!

  木兰花的心情:也不禁紧张起来,她的猎物就要出现了!她调整着望远镜,使望远镜可见的倍数更大,镜头对准了巷口。

  过r,两分钟,那又高又瘦的人,又从巷中走出来了!

  穆秀珍首先叫了出来,道;“是他!”

  木兰花心中也叫道;“是他!”

  那人戴着一顶帽子和一副黑眼镜,将大衣的领子竖得很高,这正是班奈克的装扮,穆秀珍道;“兰花姐,我们先下手为强!”

  穆秀珍一面说,一面已拿起一柄长程来福枪。

  木兰花沉声道;“先瞄准。”

  穆秀珍将枪搁在窗口,对准了下面。

  木兰花再仔细看在巷口的那人,这时,尾场戏散场的人都已离开了,戏院的附近,顿时变得十分冷清起来,可是那人却还不走。

  他站在巷口,看情形是在等什么人。

  他完全在射程之内。

  木兰花慢慢地扬起手来,穆秀珍聚精会神地瞄准着。

  只要木兰花的手向下一沉,她就立即扳动枪机了,班奈克完全在她的远程瞄准器的焦点之内,她是一定可以射中对方的!

  木兰花终于倏地沉下了手!

  穆秀珍手指一点也不发抖,她稳稳地扳下了枪机,“砰”地一声响,巷口那人,应声倒地。穆秀珍转过头来,道;“射中--”

  可是,她只讲了两个字又是“砰”地一声响。

  那一下枪响,是从对面一幢大厦中发出来的,随着这一下枪声,穆秀珍的话头被打断,身子突然向后跌倒在地上;

  这是木兰花无论如何也料不到的意外!

  刹那之间,她惊恐、恼怒,她感到了失败的无比的耻辱,她甚至于没有勇气去看一看穆秀珍的伤势,她只是木然站在窗前。

  “砰!”

  第三下枪声又起了,于弹打碎了本兰花头上的一块玻璃,碎玻璃散了一地一好些溅在木尔花的身上,子弹在木兰花头顶两寸的地方射过,钻进了墙中。

  这一下枪飨,将木兰花从极度的惊愕之中,惊醒了过来,她连忙伏下身子,向穆秀珍滚了过去。穆秀珍卧在血泊之中!

  她拖起了穆秀珍,打开了门,将穆秀珍拖到了走廊上,脱下了外衣,将穆秀珍的伤口草草包扎了起来,进了电梯。

  在电梯中,穆秀珍醒了过来,她痛苦地道;“兰花姐,这是‥:是怎么一回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快别多说话,我立即将你送到医院去。”

  电梯内幸而没有别的人,电梯到了最底层,木兰花拖着穆秀珍,从大厦的后门,穿了出去,穿过了一条巷子,她紧贴着墙壁走着,总算未曾再遇到狙击。

  第二天呈上,市民都谈论着“午夜枪声”的奇事。这是每一家报纸都登载着的消息,由于事情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可以说神秘莫测之故,是以谈论的人,都纷纷猜测,但是当然不会有人可以猜得到事情的真相,究竟是如何的。

  有一家报纸对这件事的报导最详细。这家报纸的标题是:午夜神秘枪声男子倒毙巷口

  新闻的内文是;昨晚接近午夜,正在夜阑人静之际,本市闹市区突闻枪声三飨,清楚可闻,警方闻讯赶至,发现一名倒毙XX戏院附近之巷口,该男子已查明是有七次犯案纪录,包括三次嫌疑杀人之积犯胡锋。而戏院对面,Xx大厦电梯之中,又发现血溃,追渍而上,发现九楼B座之中。有两粒子弹及一滩血渍,以及多种远程射盘装置,及来福枪一枝,唯楼申并无一人,陈设简里,据业主称,此屋空置甚久,四日前方始租出,承租者为两名女子,自称是侄女婚母,甫自外地前来云云。究竟此两人是何身分,三下枪响,是否只有一人毙命,酱方正在加紧调查中。

  随着新闻,还有许多图片,图片中可以清楚地看到流在地上的一大滩鲜血,从这滩鲜血来看,受伤的人,伤势实是不轻!

  当在医院中的高翔,屏住了气息,看完了报纸,缓缓地将报纸放下来的时候,他的面色,苍白得像病床上的床单一样。

  坐在病床旁边的方局长焦急地问他道;“怎么样?”

  高翔仍然不说话。

  “事实上,这家报纸的报导,还不够详细,血渍是在XX大厦侧的一条小巷中首先发现的,追棕到大厦的后门,再追粽到电梯,才找到九楼B座的,她们受了伤之后,一定是立即离去的,她们的伤势一定十分重,这从失血如此之多这一点上,可以看得出来。”

  高翔闭上了眼睛,神情上分痛苦。

  方局长苦笑道;“高翔,你说她们是--”

  “一定是她们,一定是兰花和秀珍!”高翔沉痛地说。

  力局长道;一那么,你是说,她们两人中,有一个是受了重伤了,或者是两个都受了伤?”

  “是的。”

  “可是奇怪的是,我们一直在调查一切医院,不知何以一点消息也没有?唉,她们两人为什么不和我们联络呢,受重伤的是谁呢?”

  “局长,请你让我静一静可好?”高翔一定是心中太焦急了。是以他竟大声地对方局长叫嚷了起来,方局长苦笑了一下,不再出声。

  病房中静下来。

  过了五分钟,高翔才慢慢地道;“请原谅我刚才的失态,方局长,你对这件事,究竟有什么概念?你是到过现场的,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好的。”方局长站起来,“死者胡锋,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凶徒,他至少曾杀过两个人,但因为没有证据,是以末被判罪。他的身形高而瘦,和在戏院中龚醒你的人倒很相似,他的心口中枪,立时毙命的,他戴着帽子和黑眼镜,我们无法知道他站在巷口的目的。一

  高翔静静地听着,等到方局长的话告一个段落之后,他才道;“毫无疑问,胡锋是死在木兰花的枪下的,那么,射向xx大厦九楼B的两粒子弹,是在什么地方射出来的呢?”

  “关于这一点,我们直到今日清晨,才从搜查附近的大厦中得到了线索,那是在XX大厦的对面,有一个高而瘦的男子,几天前租了一间房子。突然不告而别:这个男子的行李,十分简单,据同屋住的人说,只是一只长方形的手提箱。”

  “唉,那人才是真正的凶徒!”

  “是么?”

  “那只是我的猜想,我想,木兰花和那凶徒:是在进行捉迷藏,双方都要找出对方来。木兰花监视那戏院,凶徒也知道木兰花是在监视着戏院,但是他卸不知道木兰花在什么地方,他无法进行反监视,然而他部也在戏院附近租下了一间房子--”

  “我明白了,”方局长接下去说;“他用胡锋作替死鬼,要胡锋在晚上扮成了他的模样,出现在戏院附近,引木兰花开枪。”

  “是的。”高翔黯然回答。

  “可是,我还有不明白的地方,”方局长搓着手,“就算木兰花发射了一枪,那凶徒又何以知道木兰花是在哪一个窗口发射的呢?何以他能立即射中两人?”

  “关于这一点,我也不十分明白,”高翔深锁双眉,一但是我猜想,凶徒可能有一种对尖锐的声音十分锤敏的仪器,这种仪器极可能是自动的,枪声一起,仪器便立即找出了枪暨的来源,立时向枪声的来源还上了一枪,第一枪发出之后,第二枪当然也可以理解了。”

  “木兰花事先根本不知道这些?”

  “当然不知道,那凶徒不但敢当众向我开枪,而且他还设下了这样的陷阱,来等候木兰花上当,唉,这是一个极难对付的凶徒!”

  “木兰花不知怎样。就算受伤的不是她--”

  方局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讲不下去。他当然希望木兰花未曾中枪。但木兰花若是未中枪,那中枪的一定是穆秀珍了。

  他又何尝希望穆秀珍中枪呢?

  高翔挣扎着从病床上站了起来,道;“局长,我要离开医院开始工作了。木兰花姐妹的情形如何我们无法知道,我们必须尽全力,去对付凶徒了!”

  “你的伤势...”方局长焦虑地摇着头。

  “不妨事的,凶徒已使我们这方至少有两人受了伤,我们能令他逍遥法外么。”高翔激动地说着,令得他苍白的面上,也现出了红晕来!

  方局长握佳了高翔的手,道:“你可以尽量在办公室中指挥一切,将实际工作交给别人去做,要不然我不准你出院。”

  高翔这时,心头的沉痛,实是难以形容的!

  因为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的情形,究竟怎样,他全然不知,他只知两人之中,至少有一个受了重伤,极可能两人都受了伤。

  而世上实是没有什么再比自己所深深关切着的人,下落不明,情况不明更令人焦虑的了。高翔这时,就是处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而且,他心中焦急,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那就是这次事件中对手的狡猾和厉害!

  直到如今为止,高翔还根本不知道各地犯罪集团请来暗杀木兰花的职业凶手是何等样人,他甚至还未曾和他见过面!

  但是,他卸已被射伤,躺在医院中,木兰花和穆秀珍两人,也是情况不明。他们三个人,自被称为“东方三侠”以来,不知经历过了多少危险的事情,但是卸没有一次,比这次更凶险的!高翔紧紧地握着拳头道;“不,我不能听从你这个命令。”

  “可是你的枪伤还没有好!”方局长大声叫。

  “是的,我的枪伤还没有好,”高翔也激动地叫着,“可是我至少已得到了几天的调理,而兰花与秀珍,即连调理也得不到,她们可能都负着伤,自己在照顾着自己,在这样的情形下,除非我是冷血动物,不然我是不能坐在办公室中的。”

  方局长某呆地望了高翔半晌,叹了一口气道;“好的,随便你吧。你的右手,可还能发枪么?”

  “当然能!”

  “昨天,上级警局发下来两柄军械局新研究成功的火箭枪,每一柄火箭枪中,有二十枚小人箭,可以一次发射五枚,也可以每次发射一枚,射程比普通的手枪远七倍,缺点是瞄准性能欠佳,反霞力强,和容易发生障碍。上面的命令,只是叫我们试用--”

  方局长未曾讲完,高翔已然道;“给我用。”

  一我是进备给你用,但是你要小心,我已经试射过了,除非你是站在结实的地面上,不然不要发射,它的后挫力会使你跌倒的。”

  高翔点头道;“我知道了。”

  他一面说,一面向病房门口走去。

  当他来到了门口,略略俯身,去拉门柄之际,他感到肩头上一阵剧痛,几乎令得他呻吟起来。但是他卸忍住了未曾出声。

  因为这时,他如果表示受了枪伤之后的痛苦的话,那么方局长是一定不肯让他出院去寻找木兰花和穆秀珍的下落了。

  高翔拉开了门,向外走去,走廊上的护士,都奇怪地望着他,高翔故意大声道.“咦,你们都望着我干什腰,我是科学怪人么?我出院了。”

  医生值日室中,立时奔出了两个医生来,拦住了高翔的去路,道;“不可以,高先生,你如果不经小心治疗,你的左臂。可能终生残废!”

  高翔“哈哈”地大笑了起来,道;“我说要出院了,就是要出院了,你们当我是一个衰弱的伤者么?我让你们看看!”

  他的情绪显得有点文常地激动,他陡地扬起左手来,搭住了一位医生的肩头,猛地向旁一扳,那医生被他扳得一个跟枪,向旁跌了开去。

  高翔哈哈笑着,向前连跨出了三步。

  他虽然将那医生扳得向旁跌了开去,可是他自己一用力,牵动了伤口,劫也感到一阵剧痛。令得他额上,不断渗下汗珠来。

  他快步地向前直走了出去,不再理会身后的非议和叫嚷,他来到了医院大门口,不顾停在医院门口的瞥车上警员的惊愕,上了警车,道;“回总部。”

  司机刚回过头来,高翔不等他开口,便道;“快‥‥快回总部去。”

  高翔在十五分钟之后,便到了他的办公室,一进办公室,还未待坐下来,便连连地按动他桌上对讲机的钮掣,一连按了七八个。

  然后,他才坐了下来,道;“各单位的负责人,可以听到我讲话么?”

  在七八对讲机中,都传出了声音来,道;“听到!”有的更加上一句;“高主任,你的伤势已经痊愈了么?”

  高翔叹了一口气道;“没有,我没有怪愈,但是因为形势的险恶所以我更需要各位充分的合作,军械保管组组长,请你将两枝火箭枪拿来给我。”

  “是!”一具对讲机中,传来回答。

  “侦查科长,和所有的探员:去调查一切医院、医疗所或医生住宅,务必要找到受了伤的木兰花和穆秀珍为止--”

  高翔讲到这里,顿了一顿,心中又是一阵难过,然后他又道;“这个任务极端秘密,内部人员之间,也不得相互谈论。”

  “是!”又一具对讲机中的人回答。

  “其余各部门人员,须保持最佳的配合。”高翔讲到这里,办公室外已有人在敲门了。高翔关上了所有对讲机的掣,才道;“进来。”

  军械保管组长推门而进,手中捧着两只盒于。

  他走了进来,将盒子放在办公桌上打了开来。

  高翔低头看去,盒士所盛的特种火箭枪,看来和普通的小手枪没有什么分别。只不过枪口特别细长。在枪旁,是两排二十枚,只有半枝香烟那么大小的火箭。

  高翔皱了皱眉头道;“这玩意的杀伤力--”

  “可以杀死在一百码之外的公生;”军械组长回答,同时他拉下枪柄。将二上.枚小火箭推进去,又指着一个掣道;“这个掣推上去,是逐枚发射的,拉下来,每扳动一次枪机,就发射五枚,那时,后挫力也大五倍,是一个大缺点。”

  高翔将火箭枪接了过来道;“希望不要自己伤了自己,嗯--陈组长,你可以帮我一个忙么?”

  “当然可以。”置械组长以怀疑的眼光,望着高翔。

  高翔向自己还吊着绑带的右肩指了指,道;“请你替我准备一件比较宽大的上装,使我可以将绷带掩饰起来,没有那么碍眼。”

  “好的,可是--为什么?”

  “我要去见一个人。”

  “高主任,你一个人去?”

  “是的。”高翔抬高了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军械组长的脸上,现出了极其耽忧的神气来,他显然是想劝高翔,但是高翔卸不等他开口,便道;“请你快去吧!”

  本来,高翔是医方的特别工作组主任,他的地位,禾必会在各科长、各组长之上,但是由于他工作表现的出色以及他的勇敢,便他赢得了全体人员的敬爱,像如今这样,他请陈组长为他去准备一件上衣,陈组长是绝不会以为高翔是小觑了他的。

  五分钟之后,高翔穿上了一件花呢上装,那件宽大的上装,的确令得他扎着绷带的地方,看来不那么碍眼丁,但是,他苍白的脸色,即不是任何衣着所能遮盖的了。

  他将一柄火箭枪放在裤袋中,又将一柄放在上衣右边的袋中,他向外走去,一路上有人向他打招呼,他到了警局的门口,陈组长仍然跟在后面。

  到了门口,陈组长实在忍不住了,道;“高主任,你要一个人去,你如何驾车呢?如今。你的左手分明不听使唤!”

  “如果我连开车也不能,”高翔苦笑着,一我又何必前去e@我要前去见那个人,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凶险事情发生哩。一

  “高主任,请告诉我,你去什么地方?”

  陈组长几乎是在恳求了!

  陈组长这种近乎恳求的语气,令得高翔十分感动,他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我不肯告诉你,而是人多了一点用处也没有,反而容易坏事!”

  陈组长只得道;“你多保重!”

  高翔点着头,登上了一辆汽车,他虽然只剩下了一条手臂可用,但是驾车的技术,劫是一点也不逊色,车子滑出了警局的大门。

  陈组长还未曾转过身去,一个人便从楼梯转角处闪了出来,他是侦察科长,他问道;“高主任到什么地方去?我们必须保护他!”

  “他不肯说。”“我们进行追棕!”陈组长连忙点了点头。两人一起折回办公室去了。

  汽车向前迅速地行驶着,高翔感到肩头上的疼痛似乎不如才出医院时之甚了。当然,在那么短暂的时间内,伤势是不会仔转的。

  但是高翔因为知道自己将要去做的事情,不会顺利,可能还要以负伤之身,经过剧烈的打板,才能见到自己要见的人。

  所以,这时候他是绝不能感到疼痛的。如果连这时候也感到疼痛的话,他如何还会有行动的勇气P而他必须要有勇气。

  因为,他要去见甘八。

  高翔已可以料定,以甘八在本市犯罪组织的地位而论,他是绝不会不参加这次布置“杀人奖金”的事情的。各地犯罪份子云集本市,说不定就是甘八发起的,而那个神秘、狡猾、凶狠的凶手,极可能就是甘八请来的,所以他必须去见他。

  当然,去见老奸巨滑的甘八,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尤其,当甘八正策划着谋害木兰花,而他自己又受了伤的时候,事情加倍危险。

  佃二局翔部必须去,他必须这样做。

  除了这条直接而凶险的路之外,他已别无线索了!

  高翔的面色虽然苍白,但是他面上的神情,却极其镇定,在那种镇定的神色中,更可以看出他对于自己行动的坚强的决心。

  车子驶上上山的道路,穿过了两旁全是峭壁的一条路,在两扇巨大的铁门之前停了下来,那铁门的旁边,挂看一块牌子,写着一甘寓”两个金字。

  甘八在名义上,是本市极有地位的一个殷商,他住宅之牡润华丽在本市也是出名的。从那两扇高大的铁门望进去,是一条继续通向山上的私家路。

  然后,在一百码开外,才是一幢古色古香的二一层建筑物,和打理得欣欣向荣的花卉树木,在屋前,有一个很大的水池,和两股喷泉。

  那种豪华的住宅,是一般升斗小民梦中的一K堂,也许他们做梦所做到的,还不及这住宅中贯际享受的十分之一!

  高翔停下了车子,按了几下喇叭。

  一个穿着制服的司阁出现在铁门口,冉冷冷的眼光望着高翔,道

  “找甘八爷。”高翔的回答上分简单。

  “先生和八爷事先有约定么?”

  “没有,我叫高翔,高下的高,飞翔的翔,你去告诉你主人,他一定会见我的,别忘了告诉他,我是一个人来的!一

  那司阎又疑惑地望了高翔一眼,转身走进了铁门旁的一幢小屋子,高翔耐着性子等着,足足过了十五分钟,才看到那司阁又走了出来。

  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门旁转了转一个键盘,电控制的大门,便迅速地打了开来,高翔驱车直驶了进去。

  他的车子才转过了那个水池,便看到甘八站在房子的门口的石阶上了。高翔停下了车子,打开车门,从车中跨了出来。

  他的行动竭力维持着从容,因为他不希望对方看出他伤势未愈,可是甘八部不愧是一个老奸巨滑的大狐狸,他一面搓着两只翡翠球,一面“呵呵”笑道;“高主任,少见啊。”

  高翔向石阶上走去,道;“不请自来,是个恶客。”

  甘八道;“不,不,高主任枪伤未愈,肯来探我,我是欢迎之极的,高主任,我们上次见面到现在,已有好几年了。”

  想起了上次和甘八见面的情形,高翔心中的勇气又增加了些。那时候,高翔还未曾改邪归正,他曾经以黑吃黑的手法,将甘八运来本市的一批走私货吃没,后来甘八找人来和他谈判,高翔了无所惧,甘八的威逼利诱,都无奈他何。

  从那次之后,高翔便再没有和他会过面,当然,如今的高翔,已不是当年的高翔了。

  “是啊,”高翔说,“有好几年了,现在你还恨我么?”

  “交个朋友,高主任,”甘八奸笑着,“这些年来,你果然将我当作朋友,我不但不恨你。而且还相当感激你哩!”

  高翔的心中,不禁暗叫了一声;好厉害!

  甘八这样说法,分明是想高翔默认,警方不来找他的麻烦,是因为高翔在暗中维护着他,看来是不着边际的一句话。事实上是可以将高翔拖进混水之中的!

  事情的真相当然不是那样,警方之所以不来找甘八的麻烦,是因为甘八行事小心,一点证据也没有,暂时奈何他不得而已!

  高翔立时冷冷地道;“八爷,那你可想错了,这要感激你自己的调度得宜。行事小心,和我高某人又扯得上什么关系?”

  甘八“呵呵”笑着,道;“请进来坐。”

  他侧身一让,高翔便向大厅走了进去,当他的双脚,踏在软绵绵的波斯地毯上的时候。他的心头,也不禁抨抨乱跳了起来。

  大厅中有八个穿着跟班制服的人,垂手而立。看来他们只是仆人,但是高翔都一眼就可以望出这八个人,个个是技击高手。

  高翔来到了大厅中。和甘八对面坐了下来。

  “八爷,”高翔开门见山,“我想请你介绍认识一个朋友,不知你肯不肯。”

  “请说,请说!”

  高翔伸手向自己肩头一指道;“你明白了?”

  甘八摇了摇头,表情十足道;“我不明白。”

  高翔若是未曾和老奸巨滑的甘八打过交道,这时见他居然赖得一干二净,自然要大光其火了。可是他卸知道甘八的脾气,不到无可抵赖,他是不肯承认的。

  高翔本来也没有确实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个凶手是甘八收买来的,但是他垂而有着一张王牌,那便是落入他手中的李特。

  是以他冷笑了一声,道;“八爷。有一件事情,你要引以为憾的,那便是在你的立场而言,李特实在是一个十分卑鄙的小人!”

  甘八的手指,停止了动作,面上的神色也变了一变,道;“这是什么意思e.李特是什么人?我听到过他的名字么,嗯?”

  “甘八..”高翔老贸不客气地直呼其名,“不管你在社会上的地位多么高,交游多么广,但是李特的供词,卸可以使得你下半生出不了监牢!”

  高翔此际,身在虎口之中,他对甘八讲那样的话,是极其危险的,如果甘八一横心,起了杀机的话,他死也是白死!

  因为赏际上,他并没有掌握任何可以使甘八人狱的证据,他摆的是“空城计”。甘八阴森森地望着他,高翔的面上,则带着傲然的冷笑。

  在别人看来,高翔一定是胸有成竹,毫无所惧的了,但却不知道高翔的镇定,全是强装出来的。为了维持他面上那种“高傲的冷笑”,她面上的肌肉都几乎发硬了!

  僵持了好一会,就在高翔感到自己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甘八突然“哈哈哈.一地大笑了起来。甘八的笑声,更令得高翔几乎沉不住气!

  他牵了牵身子,已经准备应付非常的局面了。

  但是也就在此际,只听得甘八止住了笑声,道;“看来,你是想找一点外快花花了,哈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真不错。”

  甘八一开口讲了那样几句话,高翔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甘八心虚了,要向自己妥协了,可是这个老狐狸劫还以为自己要在他的身上,弄一些外快花花!高翔只是连声冷笑,再不出声。

  “好了,爽快一些吧,你要多少。”

  “我只要一个。”高翔冷冷地回答。

  “什么一个?”甘八惊愕地反问。

  “一个人,我要你介绍我认识一个人。”高翔将话题转回到原来的地方。“我不要什么钱,只是要追寻一个人!”

  要形容甘八这时候的神情,是十分困难的,他看来愤怒而又焦急,从他眼中的杀机看来,他心中早已起了欲置高翔于死地的念头。但是他卸偏偏又有顾忌,不敢对高翔下手,他的手指紧紧地捏着那两只翡翠球,发出“格格”的声音来。

  又过了半晌,甘八才道;“好吧,什么人?”

  “就是在戏院中向我开枪的那个人,甘八!”高翔一字一顿,语音十分凝重,“也就是你们要他杀死木兰花的人!”

  甘八突然间了,道;“木兰花已经死了,是不?”

  高翔的心中,感到一阵难过,但是他即面如铁石,冷笑道;“如果你以为木兰花那么容易杀死,那就大错特错了。”

  甘八“嘿嘿”地笑了起来,道;“那么死了的是谁?”

  “没有人死。”

  “谁受伤了?”甘八紧逼着问。

  甘八显然是知道所发生的一切的,如果对他说没有人受伤,那么他一定连“木兰花没有死”这句话也不棺信了,所以高翔道;“伤的是穆秀珍,你的凶手不怎么中用,他没有射中木兰花。也没有人致命。”

  甘八突然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甘八真的是一头老狐狸,他竟然料到木兰花在出事之后,可能根本未曾和高翔见过面。如果高翔在这个题上稍呆了一呆的话,那么便可能看出破绽来了!

  然而高翔也是极其机酱的人。他毫不犹豫,便“哈哈”大笑了起来,道;“甘八,你多少让我也保留一点秘密,好不好?”

  甘八干涩地笑了起来。

  这时候,高翔已经知道,自己倾全力寻找木兰花姐妹的努力,一定是白费了。木兰花是绝不会被酱方人员找到的。

  木兰花的下落,不但是臀方人员,还有甘八手下大大小小数千个爪牙,他们急欲知道凶徒狙击的结果,他们也想找到受了伤之后的木兰花!

  如果警方人员找得到她们,那么甘八的手下,一定也会找得到她们的,这样,她们便会变得十分危险了。从开始直到如今:木兰花仍然毫无信息这一点来看,木兰花似乎并未丧失她的机智,她仍然可以躲起来不被任何人找到,这使得高翔的心中,多少有点安慰。

  甘八也狡猾地笑了起来,高翔催促;“为你自己着想,你应该将那个雇来的凶手交出来了,我可以给你一个期限。”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甘八沉吟了一下,“明人眼前不必说假话,这个人的来历,我也不清楚,他是单独行动的。”

  “你怎样和他联络?”

  “他和我联络,不是我和他联络。”

  “甘八,”高翔站了起来。进一步地恐吓他,“别以为警方不会采取行动,你要保全自己,就不能再保全那个凶徒!”

  甘八“嘿嘿”地干笑着,摊了摊手,道;“我明白,我的确没有法子做到这一点,如果瞥方要找我麻烦的话,相信我也有力量周旋的!”

  高翔冷笑了两坚道;“你不妨多考虑一下!”

  甘八的神态,这时已完全恢复了奸诈阴森,他摇头道;“我不必考虑,我看还是你去考虑一下的好,我出手一向是阔绰的,你知道。”

  高翔的心中,十分懊丧,他冒险来见甘八,竟然一点结果也没有。虽然从表面上看来。他似乎没有什么危险,可以安然而退的。

  但是,他却已在甘八的神情上。知悉甘八是迟早会将他除去了,也就是说,他今后将要加倍小心,提防凶徒的暗算!

  此行当真可以说得不偿失之极!

  高翔一直在冷笑,转过身,向外走出去,甘八一直冷冷地跟在他的后面,直到目睹他的车子出了铁门,他才转过身子来。

  他才一转过身来,便拨动他手中的翡翠球,其中一只,“拍”地一声,裂了开来,变成了两半,在球中有着许多按钮。

  甘八按动了其中的一个,一张沙发,向旁移了开去,一张椅子从地洞中升上来,椅上坐着一个人,高而瘦,戴着黑眼镜。

  那人正是班奈克。

  班奈克站了起来,冷冷地道;“要我连他也解决掉?”

  “当然要,”甘八恨恨地道,“但首先要解决木兰花,她没有死,你听到了,高翔还曾和她见过面,而且还会再见面。”

  班奈克晃动着他高而瘦的身子,向外走去,道;“你们所开的支票是一个月期的,如今便来埋怨我,未免太早一些了。”

  “当然,我不是埋怨你。”甘八连忙解释。

  在门口,班奈克又停了一停,发出了一下阴冷的冷笑声。那种冷笑声.连老奸巨滑的甘八听了,也觉得极度的不舒服。

  甘八望着班奈克的背影,心中都又另外有了念头.....

  高翔驶着车子,出了大铁门,才转了一个弯,便意外地发现草丛旁埋伏着不少酱员。高翔叹了一口气,那是没有用的。

  他不怪他的同僚,因为这事情本就是那样地凶险。

  他慢慢地停下车子来,侦察科长从埋伏的地方迎了出来,道;“高主任,你安然出来,我们总算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

  “如果我不出来呢?”

  侦察科长呆了呆,的确,如果高翔不出来呢?他们仍然是不能冲进去的,因为甘八是商界名流,是在社会上极有地位的人!

  高翔拍了拍侦察科长的肩头,道;“我们回去吧,看看可已有了木兰花的消息三

  大队酱员开始撤退,高翔和侦察科长同车而行,回到督局去。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峭壁之上,有一个人用远程望远镜在监视着高翔的车子。

  那人是班奈克。

  当他在望远镜中看到高翔的时候,他原是可以一枪轻而易举地射中高翔后脑的,但是他卸未曾开枪,连高翔自己。也不知道他刚才所讲的那几句有关木兰花的话,使得他免于这时被班奈克所狙击,班奈克这时不开枪,是因为要先在他的身上,得到木兰花的下落。

  他抄峭壁上的一条小路下山。反倒赶在高翔的前面,他在半途上已换上了一套乡下人的装束,头上戴着一顶大草帽,骑着一辆自行车。

  那辆自行车看来十分残旧,在向前去的时候,发出“支格”、“支格”的声音来。所以,当高翔的汽车,赶过了这辆单车的时候,高翔根本未加注意;

  高翔自然更不知道,那辆看来如此残破的单车,实际上隐藏着超四型的高性能摩打,和大量的压缩燃料,它可以在极坏的路面上,达到时速一百二十米的高速。

  班奈克跟在高翔的警车之后,离得高翔相当远,一直到警局。然后,他和甘八的几个手下联绪,将警局的几个出路,全都围住。

  高翔郡还不知道他自己受到了那样严密的监视!

  他回到办公室之后,最关心的,自然是木兰花的下落,然而正如他所料,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他们找不到木兰花。

  木兰花和穆秀珍,究竟到哪里去了0i她们的近况如何,这是匪徒方面和督方都亟欲知道的事情,但是卸没有人可以获知一鳞坐爪的消息。

  木兰花和穆秀珍像是完全消失了一样!

  对木兰花来说,扶看受伤的穆秀珍,自大厦后巷中逃出去,那是她一生中最困苦焦急的时刻。一则由于穆秀珍身受重伤,这是一件完全意外的事情,令得木兰花的心中既焦急又难过;二则,她知道敌人就在近侧,而且定然是居高临下的。

  那也就是说,如果她在退劫的时候,不小心被敌人发现了棕迹的话,敌人一定会追蹂而至,或仍然在远处向自己发射的。

  所以,木兰花是紧靠耆高培,一步一步向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的,当她穿出后巷,来到了街口之际,她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穆秀珍刚才曾经清醒过一阵,但这时,又因为伤重和出血太多而昏了过去,她完全软垂在木兰花的身上。这时,已经是午夜F,,街道上十分寂静,等了片刻,木兰花未见有什么特殊的动静,这才又走到她早已准备好的车子之旁,将穆秀珍放好在车厢中,她驶车疾驰而去。

  本来,在这样的情况下,木兰花是应该立即将穆秀珍送到医院去的,因为穆秀珍虽然未立时毙命,但如果失血过多的话,是一样会送命的。

  当木兰花扶看穆秀珍,从电梯中下来之际,她的确是打了主意,准备将穆秀珍立时送到医院中去的。可是在这时,她卸改变了主意。

  因为这时候,她已在极度灵惊的情形之下,慢慢地镇定了下来。她已考虑到不论去去找什么医生,或是到壬何医院去,警方都会立部知道的。警方一知道,班奈克也一定会知道的,那就是说,在穆秀珍受了重伤之后,她们仍然逃不脱班奈克的监视!

  木兰花已经失败了一次,这次失败的结果,是穆秀珍身负重伤,可以说,这是木兰花一生之中,最严重的一次失败。

  她实在是不能再经受一次失败了。因为她实是不能想像,如果再有一次失败之后,会造成怎样的结果。所以,她必须尽一切可能。去避免自己的行棕被班奈克知道,只有在班奈克全然不知她们的下落的情形下,她才有可能从极度的劣势中扳回优势!

  木兰花在替穆秀珍草草包扎伤口的时候,已经知道子弹是穿过了穆秀珍的身子的。虽然那样的伤口,失血更多,但是在治疗上,卸不必先将子弹取出来了,那也就是说,一位有经验的中医,也可以将穆秀珍的伤势治疗痊愈的了。

  她在开动车子的时候,便已经作了这个决定。

  所以,她不是去到一间医院,而是将车子开到了一条十分冷僻的路上,在一幢小小的房子面前,才停下车来。那乌子是属于一位姓汪的中医师所有的,那位汪老先生,算起来是木兰花的父执辈,木兰花是称地为世伯的,木兰花当然可以完全信任她。

  而且,木兰花知道汪老先生的子女全大了,离开了父母,这幢屋子,只有汪老先生两夫妇居住看,那可以说是一个最秘密的所在了。

  当木兰花停下车子,按看电铃,五分钟后,汪老先生披看衣服出夹开门的时候,穆秀珍又曾醒过一次,但随即又昏过去了。

  木兰花一看到汪老先生,便道;“汪世伯,秀珍受了枪伤,子弹不在她的身内,但是她流血很多,你有把握医治她么?”

  汪老先生先是吃了一惊,但是医者特有的镇定,即使他立即冷静了下来,他立即反问道;“为什么不送她到医院去?那更安全。”

  “我们不能给任何人发现我们的行棕,所以我们不能去找任何别的医生,汪世伯,你必须帮助我们,我找不到别人了?”

  汪老先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道;“好的!”

  木兰花连忙来到汽直旁,将穆秀珍扶了出来,汪老先生走过去帮助木兰花,等到两人扶着穆秀珍,一起走进了屋子的时候,穆秀珍的伤口,又开始出血,她的半边身子都红了,汪老先生将她放在一张床上,又叫醒汪老太太,她立即振笔疾书,开了一张方子,令汪老太太叫开药店去配药。

  木兰花则走过去打电话。

  她的电话是打给马超文的,由于是午夜,电话铃响了许久,才有人来接听,又等了许久,马超文的声音才响了起来;“什么人?”

  “是我,木兰花,请你维持镇定。”

  “是不是‥秀珍出了事?”马超文立时敏感地问。

  “是的,她受了伤,我不能终日看护她,我想,你来侍候她几天,等她的伤势有了起色之后,你再离开,做得到么?”

  “当然做得到,可是,你为什么不将她送到医院去?”

  “是因为我们的行棕,必须严守秘密,连你的行动也必须绝对秘密,我给你地址,你要不动声色地前来,如果发现有人跟踪,你必须先将之摆脱,我可以告诉你,秀珍的伤不轻,但是她的生命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你不必再紧张了。”

  “是的,我知道。”马超文回答看。

  木兰花放下了电话,回到了房中,她看到汪老先生正在用温水洗刷穆秀珍的伤口,伤口十分深,汪老先生用金针刺了伤口附近的穴道,血已被止住了,这种已震动世界的神奇医术,这时果然发挥了奇妙的效能。穆秀珍的面白如纸,但是气息甚顶。

  她双眼似开非开,似闭非闭,看来已从昏迷状态中慢慢地醒遇来了。

  等到汪老太太回来之后,马超文也赶到了,汪老先生将虎骨粉酒在伤口上,又将伤口小心地扎了起来。再吩咐汪老太太煎药。

  这时候,穆秀珍已完全醒过来了。

  她慢慢地挣开眼来,看她面上的神情,分明是在她刚睁开眼来时,还是什么都看不到的,渐渐地,她缓缓地转看头,目光停在木兰花的身上。

  又过了好几分钟,她才抖动看嘴唇,低声地叫了出来,道;“兰花姐,我.....我是在什么地方?我‥‥还活‥‥着么?”

  在床边的马超文已经哭了出来,可是听了穆秀珍的话之后,他莉.又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道;“你当然活看,你当然活看!”

  穆秀珍缓缓转动看眼珠,她又看到了马超文,她无力地叫了一声;“超文!”然后她又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木兰花站了起来,道;“秀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到现在为止,我还不十分明白,我一定尽量设法为你报仇,秀珍,你什么也不用管,我替你叫来了马超文,他会陪看你,汪世伯一定可以令你痹愈的,你一定要在这里静养!”

  穆秀珍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然后又叹了一口气,道;“这一次,我‥‥就是想不听话,也是不行的了,兰花姐,你放心好了。”

  木兰花叹了一口气,穆秀珍再没有说话,那自然是她的身子,衰弱到了极点,根木连讲话的气力都没有的原故,所有的人都陪在床边上。

  一小时后,穆秀珍服下了药,沉沉地睡看了。

  众人仍然守在床边,一直到天亮。

  汪老先生不住地按看穆秀珍的脉息,直到第一线阳光射进了屋子,他才松了一口气。道;“我看,她不会再有恶化了。”

  汪老先生的话,令得大家的心头,都放下了一块石头。

  木兰花向马超文作了一个手势,两人悄悄地退了出来。木兰花在客厅中跟了几步,才道;“超文,我将秀珍交给你了!”

  马超文道;“你--”

  “我去找伤她的人,超文,我可能不再到这里来,直到我除去了我要除去的人为止,我走之后,你和秀珍两人,绝不能打电话和出门口,你们住在这里,必须保持极端的秘密,任何疏忽,都足以惹来杀身之祸的,你可别当看儿戏!”

  由木兰花的声音特别严肃沉重,是以马超文紧张得手心之中,不由自王地渗出了冷汗来,他不住地点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木兰花来到了门口,打开了门,让朝阳照在她自己的身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昨天晚上的失败,曾经令她沮丧,但是卸不能打凿她的信心。

  这时,她沐在朝阳之中,她只觉得闹志昂扬!

  整个事件,发展到现在,虽然她一直处在劣势之中,但是到如今为止。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班奈克一定不知她的下落。

  那也就是说。她未曾彻底失败,她还可以反败为胜!

  木兰花在门口站了片刻,又折了回去,她换上了一套老太太的衣服,将头发挽了,一个髻,又套上了一个网,然后又在脸上和手上进行了简单的化装,这样,她看来便像是一个中年妇人了,她又戴上了一副眼镜,才从汪家的后门,走了出去。

  她在街道上走看,买了几份报纸,然后在一个小公园的长拨上坐了下来,翻阅看报纸上有关昨晚事件的记载,她知道自己昨天晚上的退胡成功了,没有人知道她如今在什么地方,她甚至可以肯定,班奈克一定要急于知道昨晚的伤者究竟是什么人!

  木兰花合上了报纸,闭上了眼睛。

  直到这时,她的脑筋才算得到了休息,她才算可以冷静地将发生的事情,仔细地想了一想!

  穆秀珍的伤势是没有问题的了,可以暂时撇开一边,如今所要检讨的,倒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知究竟是怎样发生的?

  为什么穆秀珍只向巷口那人开了一枪,立时便接连有两枪,准确地射了进来,其中第一枪,并且射中了穆秀珍呢?

  木兰花已经知道在巷口死去的那人,只是身材酷似班奈克的犯罪份子,而不是班奈克,那么,接连放射这两枪的,一定是班奈克了!

  那也就是说,班奈克也料定木兰花会监视戏院的,所以他便进行反监视,但是他即又不知木兰花在什么地方,所以才令人假扮他自己,引木兰花先动手!

  至于穆秀珍的枪声响后,班奈克立帅知道了她们的准确所在,木兰花推测,那班奈克有极其精密的声音方向探测器,也就是声波反应器的原故,极可能声波反应器是连结了自动发射设备的,这或者就是第一枪来得如此之快的原因了。

  木兰花一直闭看眼睛,养了好一会神,才又站了起来。

  在那一段时间中,她只是休息看,而当她沿耆公园,慢慢地向前走看的时候,她才又开始动起脑筋来。她知道,班奈克若是拿不出切实的证明自己死在他的枪下的话,那么他一定是拿不到杀人奖金的。所以,他必须要找寻自己。

  他要自己,当然要从医院看手,那不会由他亲自出马的,他自己也不会高枕无忧,因为事情已闹开了,他一定不想事情再扩大。他一定希望快点拿了钱离开这里,他就必须有所行动。他将循那条路线夹寻找自己呢?

  木兰花蹈璃独行,仍然不断地在想看;如果易地以处,自己是班奈克,那么,自己会怎样做呢?先从瞥方人员处看眼!

  木兰花的心中陡然一忧,班奈克会以为自己会向酱力求助,他不追寻自己的下落则已。一要追寻。那是必然会在旧方人员的身上看眼的。

  而高翔当然是警方人员中的最大目标!

  木兰花已经有了进行的目标,她要设法使自己秘密地藏在高翔的附近,因为她料定班奈克也会在高翔的附近,希望发现自己的。

  木兰花在一家茶面店中,吃了早餐,才到高翔餐伤的那个督院中,可是,高翔卸已经出院了。木兰花无法知道高翔去了何处。

  她从医院中出来,到了酱局,高翔是不是在警局中,她不知道,但是她卸在一个十分妥当的地方,监视看警局的大门。

  那时候,高翔正在甘八的家中。等到高翔自甘八的家中回来,回到了警局之际,木兰花是看着大队警员和他的车子一起驶进去的。

  高翔自然不知道木茁花就在近侧。

  木面花那时,是在娶局对街的一个巷口。那个巷口,本来是一个织补档的,木兰花给了那织补当的妇人一些钱,吩咐她千万不可出声,暂时离去,田她坐在这里,木兰花的理由是,她有一个做小偷的儿子,从警局发解,她希望看他一眼。

  所以,当木兰花用十分动人的声调讲完她的故事之后,那女织补者还是含看泪离开去的。木菌花在一张梯子上坐了下来,顺手拿起了一条裤子。

  她是低头的,任何人看来,她都是在从事者织补的工作,但是事实上,她低看头,卸是在注视看篮中的几个小镜子。

  利用了折光的原理,她在那几面小镜子上,可以清楚地看到警局周围的情形,她看到了便衣人员不断地进出看,也看到了警车呼啸地来去。

  过了十分钟左右,有一辆自行车从转弯处转过来。

  那辆自行车,才一在小镜子上出现,便已引起了木兰花的注意,因为这和普通的自行车不同!

  可是,当木兰花想更进一步看清那辆车子和骑在车子上的人时,重子卸又突然转过街角去了。

  木兰花知道那辆车子一定有古怪,但是她却不追上去看,因为若是那样的话,她的目标就是暴露了,她只耐看性子地等看。

  在木兰花这一段等候时间中,高翔办公室中的电话,飨了起来,一位瞥官拿起了电话听筒,将它凑在高翔的身边,高翔沉声问;“谁?”

  “是你要找的人。”那是十分阴森的声音。

  高翔立郎作了手势,两名警官立时走出去,调查电话的来源。那阴森的声音又道;“高先生,听说你在找我,是不是。”

  “是的,我在找你。”

  “很好,我也想见见你,你到秀水路来,我在那里等你,当然。那要有一个条件,先要你敢来,如果不敢,那就算了!”

  “答”地一声,电话收线了。

  一个警官冲进来。“主任,电话就是在街转角的杂货铺打来的,方警官已带人出去围捕了,这凶徒好大的胆子啊!”

  “唔,”高翔点了点头,“捉不到他的了。”

  那时,在管局大门对面的木兰花,看到一个弩官,和好几个警员一起冲了出来,直向转弯一处奔去,但是过不多久,却看到那些警员折了回来。

  木兰花不知究竟会有什么事。但是她卸知道有一些事要发生了,她放下篮子,站了起来,走出了几步,将停在街边的一辆小汽车的门,用百台匙打开,并且打着了火,又退了回来,那样,她就可以随时使用这辆了,她相信会用得到的。

  那辆汽车当然不是木兰花的,然而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她却也只好不告而取。暂时借来使用一下了。

  没有捉到打电话的人,是高翔意料之中的事情,杂货铺中的人说,借打电话的是一个高而瘦的人,打完电话之后,且骑着一辆自行车走的。

  高翔知道那人就是凶徒了。

  高翔转过了旋转椅子,他背后的墙上是一幅巨大的本市全图,秀水路在近东郊的地方,可以说极其冷僻的小径。

  那条小径的一边全是山崖,另一边则是一家养老院的高培,凶徒约在这里相会,究竟是什么意思?自己是去,还是不去?

  如果去的话,又应该如何去法?是带人前去埋伏,还是只身前往?他考虑了片刻,才转过身来在他的办公桌前,已有几位郁官在听令。

  “秀水路,”高翔吩咐,“派人去将这条路的两端封死,派便衣,行动尽量小心,别露痕迹,注意一个高而瘦骑自行车的人。”

  “是!”两个警官退了出去。

  “替我准备避弹车,由我自己驾驶,任何人接近我,都是十分危险的。”高翔继续吩咐看,从他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了门口,又回头向那幅地图看了一眼,喃喃地道;“秀水路,秀水路”一面说看,一面快步地向外走了出来。

  当他驾驶的避弹车驶出瞥局大门的时候,木兰花也立即跳上那辆汽车,跟在他的后面。这时候木兰花从那辆看来十分惹眼的自行车转过街角,以及审官奔向街角又回来,接看,大批便衣离开警局等一连串事情。加以连结,她已知道一定是有甚么人,在街角打了一个电话给高翔,约他到什么地方去见面的。

  那打电话给高翔的是谁?难道就是班奈克?

  木兰花技巧地跟在高翔的车后,事贸上,高翔这时,只是注意看前面,并未曾注意看车后,他在想;从警局到秀水路的路程十分长,凶徒打完了电话,上了自行车,如果他不换别的工其,那么自己有可能半路上,就碰到他的。

  所以高翔将枪取了出来,放在腿旁。

  高翔未曾想到的是,那辆自行车,是特别制造的,它可以达到极高的速度,在高翔还未来到半路,便衣探员也未曾赶到时,它已经到了。

  班奈克将车子放在山脚下。用杂草盖了起来,他自己则爬上了峭壁,伏了下来,居高临下地对看那一条只不过两百尺长的短路。

  他同时在他的长程来福枪中,装好了子弹,以他的射凿技术而言,他处在这样有利的地位,实在可以打中停在这条路上的任何麻雀的!

  班奈克绝没有和高翔见面的打算。

  他之所以甘冒危险,约高翔到这里来,是他假定高翔真的知道木兰花的下落。如果高翔知道木兰花的下落,那么在这样的情形下,是一定会邀木兰花一起来的,班奈克的目标,并不是高翔,而是木兰花!

  班奈克的判断不错,如果高翔和木兰花有联络,他是一定会通知木兰花的,班奈克劫不知道,高翔根本和他一样,不知木兰花的所在!

  所以,高翔是一个人来的!

  班奈克伏在峭壁上,看到小路的两端,突然多了许多“行人”,他心中不禁窃笑,他居高临下,看得清楚,自然知道那是便衣探员。

  他的心中,同时也暗暗高兴,因为便衣探员来了,那就是证明高翔一定要来了,而高翔来,就有可能将木兰花也带了来!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避弹车驶进了秀水路。

  那辆车子在路中心停了下来。

  班奈克的神经,不禁也相当紧张起来,他从远程瞄准器中看出去,看到车中只有高翔一个人,高翔正坐在驾驶位上。

  车中的确只有高翔一个人,木兰花没有来!

  木兰花真的没有来?班奈克想到这里,他决定耐着性子等看。

  而木兰花已经来了!

  木兰花跟在高翔的后面,一看到高翔的车子停了下来,她也看到了前面那条短路的环境,一面是增,一面是山,山上岩石峰峨,十分有利于埋伏。

  木兰花没有跟进去,她只是将车子一转,转到了老人院正门口,停了下来,下了车,推开了老人院的门,道;“我想来参观一下,捐点钱。”

  老人院本来就是慈善机构,对于有人来捐钱,当然是极表欢迎的。木兰花立郎被执事领了进去,在老人院中“参观”。

  木兰花在到了老人院建筑中最高一层的时候,她进了盟洗室,观洗室的窗口,恰好对看峭壁,木兰花将窗子打开一点,取出了望远镜,向山客上寻找看。

  不用两分钟,她就看到伏在岩石上的班奈克!

  木兰花的心头,坪坪地乱跳了起来,她也看到了班奈克身旁的长程来福枪,正对准看下面的公路,而在公路中,高翔的车子停着。

  木兰花立时退了出来,捐了一些钱,她从老人院出来,绕过了一条马路,到了山下,在山下,她很快就找到了藏在草中的自行车。

  这时候,木兰花又不禁犹豫了一下。

  她是应该爬上山去找班奈克呢,还是在这里等候他下来?爬上山去找他,极可能还未曾接近他,便已经被他发觉了。

  而如果在下面等他,那就可以以逸待劳!

  木兰花决定在下面等他!

  当木兰花未隐藏起来之前,她检查了一下那辆自行车,发现了其中的机器,她卸丁了两个十分重要的零件,然后又将车盖好。

  等到她将盖在车上的野草弄得尽量和原来一个样子时,她后退了几码,在一块岩石后面,躲了起来。她不但要避过从山上下来的班奈克的目光,而且要避开在秀水路两端的便衣探员。

  她躲藏得十分小心,注视着前面。

  半小时之后,她看到高翔的车子,退了出来。

  又过了半小时,便衣探员也陆续撤退了。

  木兰花心中,自己告诉自己;班奈克就要下来了。

  她的手中,握住了一块大约有五磅重的石块,是要班奈克一下来,去取车子的时候,木兰花就用遗石块去击他的背部。

  当石块盘中班奈克的背部之后,她就可以立部跳过去,将班奈克生擒了。

  班奈克是穷凶恶极的凶徒,木兰花本来是不准备再给他有生存的机会的。但浩-沮时,她有机会可以生擒班奈克,那么她自然这样做,好更使非法份子气馁,不敢妄动。

  又半小时过去了,班奈克还没有下来。

  木兰花开始感到十分不安,她意识到事情和自己所预料的,可能有一些距离,要不然,班奈克为什么还不下山来?

  她又迅速地检讨自己的行动,是不是有反被敌人利用的地方,如果敌人引高翔来这襄,是因为也料到了她会监视高翔方面,取得敌人的踪迹?

  那并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但是,敌人不知道受伤的是谁,似乎不会如此肯定。

  那么,他为什么还不下山来呢?

  木兰花又用望远镜。向山上小心搜寻看,终于,她看到在慢慢地向下攀来的班奈克了。班奈克具备看一个职业暗杀者的一切条件,他爬看陡峭的山壁,可是行动劫轻捷得如同一只小猫一样,他离地面越来越近了,终于,他到了一块离地只有六尺高的岩石上。

  然后,他轻轻一跳,跳了下来。

  他落地的地方,正好在那一堆估草的旁边,木兰花也就在那一刹间,用力抛出了那块石头。!

  木兰花离班奈克只有二应远,那一抛,是无论如何应该中的。可是,班奈克在用枯草盖住了他的车子之际,最后是用枯枝,在草上交叉放成了两个十字的,木兰花并没有注意这一点,所以班奈克立即知道事情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了。

  他几乎一跳下来之后,就发现了这一点,因之不等木兰花抛出了那块石头,他便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木兰花的石头抛出,石块还在半空,“砰”地一声枪响,班奈克已放了一枪,枪弹将那块石头,射得粉碎,迸射了开来,四下飞溅!

  紧接看,又是好几下枪声,子弹呼啸看,向木兰花藏身的地方飞来,木兰花垂而是藏在岩石后面的,子弹自然未能射中她。

  警笛声立时飨起,那是还未曾撒完的警探吹出的。

  木兰花听到了一阵机器声,大看肿子探头看去,只见班奈克一手扶起了车子,一面又放了一枪,射倒了迎面奔来的一个督员。同时,他以极快的动作,跳上了车子,向前疾驰而去。

  木兰花奔到警员的身边,那警员已殉职了。

  木兰花解下了酱员的佩枪,奔到了自己的车子前,她知道,班奈克是走不远的,因为班奈克的车子中有两个零件已被卸下了!

  由于失去了那两个零件的原故,他的车子在不久之后,一定会发生故障的!所以木兰花有信心在半途上追到班奈克。

  她驶看车,向班奈克逃出方向,追了下去,汽车驶出了半哩左右,她便听得前面的街道上,传来了一下轻微的爆炸声!

  那正是她所期待看的车子障碍!

  班奈克一定已在前面停下来了!

  木兰花加大油门,车子一个急转舀,向前转了出去,她看到了班奈克的车子。那辆特制的自行车,已几乎扭曲成了一个半圆形。

  往车子的旁边,有看血渍,可想而知,班奈克因为车子发生爆炸而受了伤,而且,木阑花还一眼就看出,在重子的旁遏,有一只长方形的盒子。

  那盒子中所放的,无疑就是班奈克的远程来福枪,那是他寸步不离的杀人武器,但如今竟然遗留在车子之旁了,由此可知他的离去,是何等仓皇!

  这里已是相当繁盛的市区,四通八达,只要班奈克的伤势不是太重的话,他是毫无疑问可以逃得脱的。木兰花如今唯一希望的是他的伤势十分重,逃不远!

  木兰花当然不会愚虱到下车来去找他的。

  因为木兰花若是下车去找他的话,那等于暴露了她自己,极可能她根本未曾看到班奈克,就被班奈克的冷枪射中了!

  但木兰花可不能不找,她是驾着车在寻找的,她驾着车,在大街小巷中穿插着,希望可以遇到受了伤,在狼狙奔逃的班奈克。

  但是,半小时过去了,木兰花并没发现什么。

  木兰花听到了警车疾驰而来的声音,她知道,那殉职的酱员和失事的重于一定被发现了,高翔会赶到现场来,自己必需离开了!

  自己也不能再使冉这辆汽车了,因为过了那么久,车主也定然已发现了车子的失窃而报了寨,她是一个要尽一切可能来保持行棕秘密的人,又焉能驾看一辆已经报r.失窃的车子,满街乱跑p所以。她在将车子驶出了几条街之后,便停了下来,走出车厢,消失在人丛之中。

  木兰花的料断一点也不错,当那殉职的警员被发现,和班奈克的车子失事事件发生之后,首先赶到现场的是高翔。

  高翔在秀水路未能见到班索克,他怀看极其愤怒的心情。回到了办公室,他已经计划在本市展开严密的搜索!

  虽然,他知道要在一个如此繁华,有看过百万的人口城市之中,搜寻一个人,那几乎是没有可能成功的事。但是这种行动,卸往往会被一些大城市的替方所采用,那是因为这样子做的话,可以引起犯罪者的心理恐慌,而有反常的行动。

  一个犯罪者,在犯了罪之后,如果一切都保持正常,那么他的犯罪行为被发现的机会,是微乎其微的,若是一有反常行为,那就容易被发现了。

  高翔之所以准备布署全面搜索计划,就是想班奈克惊惶失措,想要离开本市,那么,他便不能继续隐藏下去,而要暴露身份了。

  当然,如果班奈克仍然保持看镇定,匿居在本市的话,那么,就算大规模的搜索,维持到半年或是一年,仍是没有多大用处的。

  高翔是正在和方局长商讨如何采取行动时接到报告的。

  他立即出发,到了失事的现场,他看到了那辆被毁坏了的车子,和遗下的远程来福枪,以及那些鲜明的血渍。

  凶徒受伤了!

  高翔立即傅下命令,这一个区域全被包围了。

  然后,高翔又来到了殉职警员伏尸的所在。当高翔看到车子失事时,他还以为那是一件意外的事故,但是到了毯员殉职的现场他知道不是意外了!

  他看了那块大石上的弹孔,也看到了那一大堆被弄乱了的枯草,他多少已明白了凶徒当时,是在峭壁之上的,而当凶徒下来的时候有人袭击他!

  袭璀凶徒的不是那殉职的瞥员,因为警员在前面,但是在另一方向的大石上,劫满是弹孔,袭击凶徒的人,是躲在大石之后的。

  高翔在心中自己问自己;那是什么人呢?

  他几乎立部就有了答案;木兰花!

  那一定是木兰花,唯有木兰花才会有这样的能力!

  虽然木兰花的袭击并没有成功,但是如今,凶徒总也处在一种极其狼狙的境地之中了。可是木兰花如今又在什么地方呢?

  高翔自魇得自从事情发生之后,一想起大兰花来,心就向下沉,也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自己对木兰花是多么地关切,这种关切和悬念,实在已超过了友谊的范围,他是一个十分高傲的人,木兰花有意和他保持看距离和维持着冷淡。高翔不会看不出来,所以即使是在心中,高翔也不怎么愿意承认自己爱上了木兰花。

  可是这时候,当他思念着木兰花,心中起了那样深沉、跌宕的感觉之际,他不能不承认了,他不能不承认自己不但是爱看她,而且爱得极深!

  高翔对看那块大石,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他身迈的瞥官和警员,当然不能明白他这一下叹息的意思的,人人都在等候他发布命令。

  高翔呆立了片刻,才慢慢地转过身来,道;“通知殉职警员的家人,我们将尽可能捉住凶徒,家属将受到最好的抚恤。”

  “是!”一位警官苔瞧了一声。

  “包围网已完成了么?”

  “已完成了,方局长正在和市长会商,要求市长给予他进行全面搜索的权利,市长似乎还在考虑,因为牵动面太大了。”

  “不必市长答应也不要紧。”高翔沉穗地说。

  “你的意思是--”

  “我们要大张旗鼓,劝市民留在屋中,蕃重的呼号声要飨,要让每一个人都知道,我们已经包围了这一个区域!”

  “那样,凶徒不是知道了么?”几个警官一起问。

  “就是要他知道!如今,若是凶徒未曾走远的话,我们已占了绝对的优势,只要凶徒一知道他已陷入了重重的包围之中,他就定然会沉不住气,想要冲出来的。他躲着,我们或者找不到他,但是他一冲出来,那却是再也逃不脱的了!”高翔解释看,“这是固猎的最简单的办法!”

  那几个尝官完全明白了高翔的意思,一起散了开去,去执行高翔的命令了。三分钟后,好几辆广播车在这一区内的大小街道巡行。劝谕住在这一区的市民,留在家中,不要外出,因为警方正在搜捕一个搪有武器,十分凶恶的匪徒。

  而如果不是住在本区的市民,想要离开的话,请立即离开,但是在离开之际,卸必须接受岗哨营员的盘问,本区全部通道,都已封锁了!

  高翔在那时候,也回到了那一区的中心的一家茶楼之上,茶楼的茶客,已经走个精光了,老板苦口苦脸地来回腰看步。

  高翔借了这个茶楼作为临时指挥部,他对看一张摊开了的本区地图。本区四十七条通路,都已有看极严密的岗哨。

  凶徒只要在这一个区内,是插翅难飞的!

  如果不在这个区域呢?那当然没有话可说了,高翔之所以兴师动众,是他看到了班奈克受了伤,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走得太远,所以才这样做的!

  班奈克在什么地方呢?

  班奈克的确在这个区域之中。

  班奈克现场留下的血不多,但是他的伤势相当重,因为爆炸是突如其来的,而他又是骑在车子之上的。当爆炸发生之际,他整个人被弹了起来。

  他被弹出了足有七八尺,跌在路边上,他立即发现自己受了伤,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是绝不能够再在现场逗留下去的。

  他忍看痛,向前走看,到了小巷口,扯拦了衣服,用布条紧扎昔自己的伤口,进了一家理发店,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看来,他是一个十分安详,正来享受理发师对他服务的人,但是,他心中的焦急,即是无与伦比的,那是他一生之中从来也未曾经历过的令他焦虑的时刻!以前,作为一个神出鬼没的暗杀者来说,只有他在暗中持着枪,欣赏被追逐的人,在绝望的情形中挣扎,希望能逃脱被杀的命运,但是卸终于逃不脱。

  他自从操上了这种杀人的职业以来,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的,他甚至顺利地刺杀过一国的元首,但这次,他邦没有那么顺利了。

  班奈克也在急速地检讨看自己的行动,自己的行动并没有出错,在戏院附近的反监视,已有了结果,音波反应器连接自动发射器,也射中了对方。

  只不过射中的却不是木兰花!

  班奈克这时,几乎可以断定在峭壁之下,向他袭盘的人是木兰花了,他肯定h。这一点,更使他的心中,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战栗!

  因为自从他占了一次上风之后,他一直不知道木兰花的下落,而从木兰花竟在峭壁之下等候看他这一点看来,木兰花竟是知道他的行踝的了。

  班奈克不禁自问;木兰花已知道了自己的行棕,那么,自己可以在这个理发店中,渡过危险?这真是使人不敢乐观的事情。

  他想到了自己在银行中的巨额存款.如果这次失败在木面花的手中,那么他当然没有机会来动用那么庞大的存款了。

  他的身子,因为痛苦和气愤,一直在发看抖,以致理发师不得不停下了工作,道;“先生,请你不要动,你‥可是不舒服么?”

  “不‥‥不!”班奈克连忙道,“我想喝酒,你们可有白兰地?”

  “白兰地?一理发师见过有各种奇怪要求的顾客,劫还未曾见过一个向它要白兰地的顾客,他摇了摇头,“当然没有。”

  一那么,就替我去买一瓶来。”班奈克摸出一张钞票,“小瓶的好了,我有点头晕,但是喝一点酒,就可以没有事情了。”

  “好的,先生。”理发师接过了钞票,挥手叫来一个后生,令他去买酒。后生答应看,推开门,向外面走了出去。

  买酒的后生并没有走出多远,大包围便己形成了。

  在广播车的劝谕之下,行人汹涌,一起向四面八方散开去,路上十分混乱,所有的人都是向外散去的,那后生在人丛中穿来穿去,劫是向相反的方向走看,当然慢了许多,而且,他还不时停下来看热闹,耽搁的时间更久了。

  常言道;做贼心虚。班奈克可以说是极其老练,冷静的犯罪份子了。但只要他是犯罪份子,他的心中一定是发虚的。

  那后生离开了那么久,仍然没有回来,而广播车所广播的声音,即不断地傅了过来,店中其他几个客人,都匆匆忙忙地走了。

  店中只有他一个人客了!

  别的理发师,全在门口向外看看,因之显得店堂内更是冷清,班奈克的身子,又禁不住发起抖来,那理发师叹了一口气,停下了刀剪,道;“先生,你--”

  班奈克突然转过身来,他手中的枪已对住了那理发师的胸口,沉声道;“别出声,你已经认出我是谁来了,是不是?”

  “我‥‥没‥我...”理发师只不过是想叫他别动而已,料不到会有这样情形出现的,自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了。

  班奈克沉声道;“别出声!”

  他从椅上跳下来,用枪抵住了理发师的腰眼,道;“走,带我到后门去。”

  那理发师转头向同伴看去,可是每一个人都只顾望看外面,并没有人注意店中的情形,那理发师只好顺从看班奈克。

  出了理发店的后门,乃是一条小巷。那条巷十分窄,但是劫也用铁皮搭出了许多屋子,那是穷人栖身之所,这些穷人,自然也是阱手抵足的劳动者,白天是全在外面工作的,因之大多数的铁皮门口,都加上一把十分简陋的锁锁看。

  班奈克押看那理发师,打开了一间铁皮小屋,躲了进去,然后,他提起枪架,向理发师的后脑敲了下去,将理发师击昏了过去。

  他略略松了一口气,暂时,他算安全了!

  木兰花在离开了那辆汽车之后,向前走看,她才走出了几步,突然心中一亮,立时站定了脚步,她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她为何竟未曾想到利用警犬!

  班奈克既然曾在车子失事的现场受伤,而且流血,那么他的气味一定极其强烈地留在当场,一头好的督犬,可以凭藉这气味,追棕十哩八哩,找到他的棕迹。

  当然,要利用警犬,就必须和高翔联络的,她这时,是不是可以现身呢?想来,班奈克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一定是急于躲避,掩藏他自己,而暂时不会来注意自己的了,那么,自己暂时露面,也是可保安全的。

  这是极有成功希望的一个行动,必须和高翔联络!

  木面花转了个身,向看已被大队营员包图的区域走去,一直到她遇到了一个审官她才走近去,低声道;“请你带我去见高翔。”

  那警官一某,木兰花又道;“我是木兰花。”

  那警官陡地一呆,随郎惊喜道;“兰花小姐,高主任找你找得好苦啊!”

  “轻点,你要叫全世界的人都听到么?”

  “是!”那酱官自知失态,他答应了一声,立即领看木兰花向前走去,走过了几条街,人已渐渐稀少了,一直来到了那茶楼之中,木兰花看到一手还吊看绌带,但都紧皱看双眉,正在地图上做看记号.的高翔,她也不禁叹了一口气。

  她低声吩咐那蟹官,道;“你替我去找一套女酱的制服来,我虽然要见他,但是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等我换好了制服去接近他,那就不会引起人家的注意了。”

  那警官答应了一声,又将木兰花领了开去。这时,在茶楼中的警方人员,都在忙碌地工作看,谁也未曾留意到木兰花。

  等到木兰花换妥了女窖的制服再出来时,她甚至一直来到了高翔的身边,高翔也还未曾注意,她在高翔的身边站了一会,才低声叫道:“高翔。”

  高翔猛地一征,陡地抬起头来。

  刹那之间,看他面上的神情,他就像是在梦中一样。

  木兰花连忙向他作了个手势道;“别出声!”

  高翔的面上也立时现出了欣喜莫名的神色来!

  木兰花低声道;“禁声,在凶徒未曾就逮之前,我暴露目标是十分危险的事,你一点声音也不可出,不可以有意外的表示。”

  高翔连连地点看头,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低声道;“兰花,你到什么地方,唉,我找了你多少时候了。”

  “我不是在你的身边么?”木兰花微笑着。

  高翔情不自禁地想去握大兰花的手,但木兰花却瞪了他一眼,道;“别!除了带我来的一个警官外,还没有别人知道我到了这里,你别让人家看出来了!”

  高翔尴尬地一笑,道;“兰花,你看凶徒是不是被围在这个区域中了?”

  “那有一个十分简单的办法,可以立即知道。”

  “什么方法?”

  “利用警犬。”

  高翔轻轻地“啊”了一声,伸手在自己的额上,轻轻地敲了一下。“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可是,警犬组应该是已经出动了的。”

  “我相信也是,但如今我们的行动,必须依靠警犬,那情形就不同了,我们必须加强晋犬的工作,我看你要亲自指挥才好。”

  这时候,有两位瞥官来向高翔请示工作,入兰花便退后了一步,由于她根木是穿看晋员的制服,所以并不引人注意。

  高翔等那两个蕾官讲完,才道;“警犬组的人来了么?”

  “来了,等待街上的行人肃清之后,就可以开始追踪了。”一个瞥宫回答,“但是,只怕效果不大,因为在这一段时间中,有太多人经过现场,令得原来的气味,只怕已荡然无存了。所以,我并不对警犬的追踝,寄以多大的希望。”

  “可是,”高翔将手放在那警官的肩上,“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高翔一面说,一面向外走去。

  等到高翔和木兰花一起来到现场的时候,四头督犬,在警员的带领之下,正在不住地吠看,要向前冲出去,显然它们已知道那气味的去向的了。

  高翔一扬手,道;“开始追踪。”

  四名警员发出了一个口令,开始向前奔跑,四只晋犬笔直地向前奔去,高翔和一批警员跟在后面,木兰花便杂在那批警员之中。

  五分钟后,他们冲进了理发店。

  理发店中正乱成一片,因为后生买回了酒来之后,发现那客人不见了。不但客人不见了,连那个理发师也已不见了。

  高翔只向理发店中的人问了几句话,便已知道那个“顾客”!正是受了伤之后,逃进来的凶徒了。那时,警犬又吠叫看,从理发店的后面,奔了出去。

  警犬奔到了后面小巷中,向一间铁皮屋子奔去,在铁皮屋子前,发出了可怕的吠叫声,高翔一扬手,所有的警员停了下来。

  高翔厉声道;“好了,可以出来了,你已经被包围了!快出来,不然我们便放枪了!”

  只听得银皮屋内。发出一下声向,再接看,铁反屋的门,被慢慢地推了开来,一个人摸看后脑,向外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他身上穿看一件白色的长袍,那是那个理发师!一个晋官忙叫道;“快伏下!”那理发师一跋跌在地上。

  两头晋犬立时窜了过去,将他压住。

  那理发师本来就是昏了过去的,刚醒过来,出了门:又被这种阵仗一吓,再度昏了过去,两个警官立时向前,扑了过去。

  他们扑进了屋子,那是空的。

  这所铁皮屋根本没有窗子,所以人也不可能是被包围之际逃走的,一定是早已离开的了。高翔想转过身来和木兰花交谈。

  但木兰花卸一直杂在警员之中,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高翔没有法子,只得下令继续追棕,四头警犬在屋中转了一转:又奔了出来,向前飞快地奔驰看,过了一条街又一条街,高翔和木兰花等人,一直跟在后面,越是跟看,他们的心中,也越是惊讶,因为再向前去,便是那间茶楼了!

  高翔在来到了那家茶楼的对面马路之际,才回过头去看木兰花,可是木兰花部已经不在警员之中了。木兰花不知在什么时候离去了!

  高翔想去找她,可是酱犬还在向前奔看。高翔也知道,如果木兰花要离去的话,他想要找她,也是不容易找得到的。

  他跟看带领警犬的酱员,进了茶楼。

  警犬在一进了茶楼之后,便出现了十分奇怪的情形,它们团团乱转,不停地吠看,但是部不再前进,高翔忙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高主任,一定是有一种特殊的气味,那气味可能是被我们追踝的人。所特意留下来以避免追踪的。”

  高翔的心中,突然一凛,那当然是班奈克已发现了自己被酱犬在追棕。所以才会有这样措施,而如今可以肯定的是,班奈克是匿身在这座茶楼之中!

  他立即下令,将郁员集中,包围这座茶缕!

  在医员还未曾开始缩小包围的时候,一个人从一条小巷中,击破了茶楼底层的一块玻璃,翻身进了一间储藏室。

  那是木兰花!她仍然穿看女警的制服!所以,虽然储藏室中有两个工人在。但是也没有问她。木兰花打开了储藏室的门,向外走出了几步,除下了女警的服装,在一个角落处躲了起来。

  她才一躲起,便听到高翔的声音,从前面传了出来了。

  木兰花在警犬追踪到茶楼的时候,已经知道,班奈克一定也到茶楼来了,班奈克一定是离开了那间铁皮小屋之后来到这里的。

  在班奈克而言,最安全的地方,的确就是这里,因为这里是高翔的总部,藏在这里,那是谁也疑心不到的,当然,班奈克在事先,也不可能想到替方出动了习犬。

  敌人在茶楼中!他是匿藏在什么地方呢?

  木兰花躲藏了起来之后不多久,就又开始行动起来,她先进入了厨房,厨房中有六七个人在,那些人全停止了工作,茫然地站耆,其中有一个人背对看木兰花。但是这人的身形即相当矮,绝不会是班奈克。木兰花又退出了厨房。

  就在她退出厨房的一刹那间,突然发生了“碎”地一声枪响,木兰花立时卧在地上,子弹从还未关上的厨房门中穿了进去。

  木兰花一抬头,一条瘦长的人影,向上窜去。

  木兰花立时还了一枪。

  可是她的一枪也末蛙中,前后只不过两下枪声,但是那已经够了,所有的警员都被惊动了,高翔冲到了后面,木兰花指看楼梯道;“在上面!”

  大批酱员冲了上去,从上面又传来几下枪声。

  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木兰花再也没有必要隐藏自己了,她也跟看冲了上去。茶楼是二层的建筑,很快她就到了天台上。

  木兰花冲上天台的时候,大局已定了。

  大批瞥员在天台上。高翔也在。班奈克在走投无路的情形下,爬上了巨大的光管招牌,他的手中还握看一柄手枪。

  他虽然在上面,但是在下面的人,仍然可以看到他的眼睛中充满了凶光,木兰花才一现身,“砰”地一枪,又向她射来。

  木兰花立帅跳开,那一枪射伤了一个警员。

  高翔怒叫道;“你还要垂死挣扎?”

  班奈克.K叫道;“我要杀木兰花,我要杀大兰花!我要杀她;杀她!”他一面叫,一面挥舞看手枪,突然之间,只听得他惨叫了起来。

  原来是光管泄电了!只见他不断地在火光迸射中挣扎看,但是他终于死在光管架上了!

  木兰花向前走去,到了高翔的身边,他们两人对付遇不少敌人,但是像这样至死不悟,如此凶悍的人,他们却也是第一次遇到。

  所以,当他们两人,望看班奈克尸体的时候.他们的心中,仍有余悸!

  穆秀珍被转送到医院之后,伤势好得更快了。

  马超文一直在她的身边服侍看,但是穆秀珍卸不准他多提班奈克恶贯满盈的事,因为那时,她正躺在床上,未能参加其事,她认为是奇耻大辱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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